第六十一章 后续处理 (3-2)

“我阻止了他「成神」的愿望，却美其名曰说是不想他成为提线木偶……不，说实话，我有点分不清，这究竟是我想要帮助他的初心，还是为了瞾言的利益，我所编织的另一个冠冕堂皇的谎言？”希尔薇娅第一次在卢伊娜面前露出不知所措的迷惘。“我口口声声说不想欺骗他，可两百年间我却因为立场原因脱口而出许多谎言；就连阻止他成神，都有我们自己的利益参杂，甚至可能是我为自己行为开脱的借口……”

“不用说了，希尔，我懂了。”卢伊娜打断希尔薇娅，轻拍她的肩膀。“你如果这么想，那就是本末倒置了。”

希尔薇娅第一次求助似的看向她。“为什么这么说？”

“从你的过去我能判断出，你将与他共同经历的岁月视为自己心灵的支点。正因如此，你的这份爱实在是太过纯粹，所以太害怕其中含有杂质，哪怕是你自己的私心也因此被你排除在外。”卢伊娜静静道。“拿我自己举例，为了纳西妲，我也做出许多违背本心的行为，但我不会认为，这是我为自己行为开脱的借口。因为那样做得话，就是本末倒置了。”

“…不要本末倒置。”这句话恍若一束曙光照耀。希尔薇娅定了定神，回想来须弥以后发生的一切。是啊，如果不是因为那份不愿他被利用的初心，她甚至不会主动接下这个任务，再做那么多多余的动作。她轻轻一笑，道：“卢伊娜，你真不愧为智慧之神的眷属，一语成谶。”

“我要努力学习你们的优良品质。”卢伊娜双手叉腰。

印入眼帘的，是和击败伪神后别无二致的景象。身体周围出现部分裂痕的人偶双眼紧阖，平时不易察觉的脆弱易碎展露无疑。身后，坠落前挣断的傀儡悬丝依旧连接他的后背，接口处触目惊心的碎口呈现断痕，忽明忽暗。

“……我真该亲手杀了「博士」。那一击仅仅打中了他的面具，太可惜了。”司掌贞典教的神圣少女的面颊攀上戾气。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当务之急是修复「散兵」的伤口。没错。

这样想着，希尔薇娅伸出手去，试图把部分可治愈的伤口转移到自己身上，就像二人无数次在深渊并肩作战那样。但由于她先前耗力过度，现在力量还没有恢复，除了给自己徒增伤口，没有任何效果。

希尔薇娅收回手，静静凝视一动不动的人偶。卢伊娜瞧她身上出现新的伤痕，又没有如往日那样瞬间愈合，顿时忧心忡忡起来。希尔薇娅未等她发话，直言：“卢伊娜，你们这边有手术道具吗？像是麻醉剂和手术刀之类的。”

“有是有。”卢伊娜点点头。“你打算做什么？”

“亲自给斯卡拉动手术，把「博士」留下的实验痕迹全部消除。我刚需麻醉剂，现在有可能弄到吗？”希尔薇娅轻声道。“你知道我念过三次大学。第一次是心理专业，第二次是医学专业，第三次，也就是跟嘉塔切罗老师一起，除了在教令院学习元素构造外，我在蒙德还随他学过机械学。我认为，利用这些理论知识和我个人经验，修复斯卡拉的这些伤口绰绰有余。”

“我明白了。”卢伊娜看着她的背影，听得出她声音里的坚决。卢伊娜通过虚空终端，小声同对面的人说了些什么，不一会儿，便有人送来几管麻醉剂。

期间，希尔薇娅一直沉默不语。卢伊娜仿佛能看出，她在「散兵」坠落前所触碰的回忆证明。那种一瞬间空虚破碎的感觉，几百年来的执念与弥留于世的动力在一瞬间化为乌有，那种身无旁物、一无所有的空茫与绝望实在让人印象深刻，窒息又揪心。

这是他们二人无法介入第三者的，相互理解的空间。卢伊娜想，恐怕只有完全了解「散兵」的过去，才能做到完全程度的感同身受。

“这么多麻醉剂够足了。谢谢你，卢伊娜。”希尔薇娅站起身来，微微一笑。“唉，你别看他现在像是在沉睡，说不定只是不太愿意在这个时候面对任何人。这种时候，怕不是就算不用麻醉剂，我直接动手术他也能一声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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