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圣女的诞生之初 (2-1)

“我曾试图挽留不断逝去的残阳余温，却只能握住那份渐行渐远所铸就的淡淡忧伤；我也试图称呼她为我的神明，而她的身影却是如此的遥不可及。”——旅行者现在所翻阅的白典中，微微泛黄的某份遥远的后记。

如今，荧终于能够在尘埃落定后，触及这份谎言之中参杂的真实——仅有的真实。

记忆中，原本水光潋滟的国家罕见的因雨雾迷朦的这场大雨而淡去色彩。主城外，如日辉亲吻般绚丽夺目的少女此刻正紧紧拥住怀中自己气若游丝的朋友。在这场雨中，她似乎泫然欲泣，又似乎咬紧牙关，遏制自己哭泣。

她是茶花军的首领，她深知自己不能因此被击垮，哪怕这是她身边，自己最后一位从开始就支持自己到现在的朋友。

“西……娅……”

烟雨霏霏中，怀中之人缓缓呢喃。尽管她身负重伤，双眼亦在此时目不能视，但她依旧表现得很勇敢。“我没有把任何相关的事说出去……”寥寥几字，她就已经失去继续说下去的力气，只得勉强朝西娅扯出一抹微笑。

“我明白的，伊芙，你不要说话了。”西娅紧紧握住她的手，语气也逐渐变得激动起来。我本以为自己可以忍受一切，西娅苦涩的想。但是……

唯独你不行啊，伊芙。唯独你……是继她离去后，我最希望能留住的人，是你。

西娅至今记得伊芙的那双眼睛。如永不凋零的盛夏中，那些枝繁叶茂的森林般的眼眸。现今，森林也因倾盆的大雨而黯然失色。

荧同样为此景感到诧异。尽管她看不清这位少女被血污掩盖的真实面貌，但她那淡金的发色，她是不会忘的——那是白衣主教，希尔薇娅。

即便如此，此时的西娅丽达依旧很清楚，自己绝不能就此止步不前。目前她们所遭遇的种种事件，不过都是为自己利益所起的纷争。她有充足的理由在这乱世中为自己和与自己相同的人举起名为反抗的旗帜，神明也同样拥有足够的权利来捍卫审判自己的坚持。

而这一切的一切，则都被那位身为旁观者，从不参与任何真实历史的旁观者，金发的旅行者自时间的洪流尽头所目睹记录。

为了历史的明确性，为了防止世界树的又一次变动。这些都是她自须弥之旅结束后所学到的课程。

这场战争不能仅仅以纯粹的对与错来解释。这些看似浅显易懂的纷争，杀戮和死亡，背后都代表着他人或是主观，亦或是客观的立场。西娅明白，曾在星海旅行万年的旅行者也明白。如果仅仅拘泥于纯粹的黑与白，那么西娅就不会有足够的领导力和说服力，让他人加入自己的茶花军。

或许从一开始她会认为自己的立场是对的，可那些曾经的傲慢自然也会随所谓「论证」被逐渐证实或证伪。就好比，神明的视线不会因纯粹的为他人奉献付出投射而下，因为那份肯定往往来源于自己梦想被颠覆过后的大彻大悟，打碎的旧梦与对新生的向往。

想到这里，西娅缓缓低头，看向自己腰间的那枚风色神之眼。这颗神之眼就是为此才诞生的，不是吗？

风系神之眼。如站在镜子前的旅行者沉默了。那时在枫丹所发生的事，和旅者现在的认知大相径庭。因为，西娅丽达的属性，在未来明明是——

“西娅丽达小姐……”

沉默许久，追随西娅来到河畔的几个士兵终于缓缓开口。“我们……还要继续吗？”

“这还用说吗。”西娅淡淡道，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和往日无异。她垂眸凝视怀中气息微弱的挚友，静静补充：“我不会止步不前，一如她们和其余茶花军在死亡时都不曾畏惧的决心。事到如今，就此放弃是对他们牺牲的一种羞辱。”

“既然有人愿意追随我，就说明我的想法是对的，所以我更不会为此妥协。”深吸一口气，西娅下定决心般说道。“愿意追随我的人则恰好证明社会问题的存在，更不用说就算是尘世七执政也需要用自己的行动来获得子民的拥护。如果抛开身份问题，那么我的所作所为也仅仅是用自己的正义在审判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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