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房的墙不太防风,谢槐序觉得堆了满满一盆炭火也暖和不了太多,最终在睡下几个时辰后冷的被迫醒来。炭火貌似熄灭的差不多了,他起身裹起温堇年留给他御寒的一件风衣,去柴房再寻些木炭。
捧着几块木炭出来之后,他才看见温堇年的卧房里还有微弱的光亮。
是忘记灭灯了吗——
谢槐序这样想着,快步在自己房门口把木炭一放,随意地拍掉手上的炭灰就去扣响了温堇年的房门。
房间里传来了温堇年的声音。
“进来”
推开门之后,谢槐序发现温堇年并未休息,单手捧着一本书坐在桌前。他慢悠悠挪动到温堇年身边,努力去看清楚书上的文字。
温堇年一抬眼就看见了一个皱眉眯眼的丑八怪,忍俊不禁。
”是唱词,明日演出的内容。”
谢槐序刚想抱怨也不用个亮一些的台灯,非要在这恍恍的油灯下看书,难闻又伤眼时,正巧看清楚了书上最大的一行字——
“旦角:温堇年”
脑子直接炸开了锅。
前几年听父亲提起过,民国有名旦三位,两位在北京,一位在上海。上海那位便是名叫温堇年。
本以为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不曾想竟然是个看起来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少年人。也是,能把戏曲唱的这么有魅力,肯定在上海声名大振了。他早该想到的。
谢槐序突然觉得自己蠢到家了,在这么一个大人物面前就扬言要学戏曲。已经面红耳赤到无地自容了。
温堇年看破了他的心思,慢条斯理的开口。
“不想问我这么个名人怎么会住在这简陋的破房子中吗?”
谢槐序很显然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机械般愣愣的点点头。
温堇年指了指床尾的圆木凳,示意让他搬过来坐下。
“学戏曲的,最忌讳安于现状,倘若因为自己名气大便理所应当住暖房,被人高捧着伺候,那就会很快遗失本心,戏曲,就会没了后路。这房屋是我父母遗留下来的,他们二人离世的早,许多东西都是后来班主教习的,就是今天你见到的老先生。他上了年纪,舞不动了,传承的重担便挑在了我的肩头。”
桌子上的油灯闪闪烁烁,温堇年盯着它看,慢悠悠的说了好多。谢槐序觉得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人内心其实有一层无比坚硬的外壳,支撑着他热爱着戏曲,但剖开了这个外壳,温堇年的内心,软的像滩水。
“所以,学戏曲是个很艰难的过程,不要随随便便就尝试,学不成还落下一身伤病。”
温堇年坦白了拒绝谢槐序的原因,希望他早点打消这个任何人听起来都荒唐的念头,早点回家,让他的生活步入正轨。
可是谢槐序就偏偏是头莽撞的牛,硬气的很,想做的事情谁都劝不动,除非到最后自己一头撞上南墙,撞个头破血流,才悻悻的善罢甘休。
他一拍桌子,油灯也跟着“哐啷”一颠。
“我能吃这苦!一个人抗重担太苦了,我想帮你挑着!”
温堇年摇了摇头。
怎么这么难劝呢。
罢了,还是得让他自己尝尝这个噎人的馍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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