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在这样一个飘着雪的冬天,谢槐序第一次来到上海。
他的祖上世代从商,父亲也是江南有名的商贾,家中金银充库,从小便不愁吃穿,过的是富裕日子。可这样一个普通人听着就两眼放光的日子,谢槐序一天也过不下去。
“无聊!真是无聊!这些银两账本简直枯燥至极!”
作为家中独苗,谢老爷子对谢槐序那是尽心尽力的培育。自从谢槐序记事起,每天便是算不完的账,听不完的商业内况,资本,市场,每一个都让他头大,甚至后来谢老爷子还专门请了留洋回来的学生给他教习英文,奇奇怪怪没见过的文字和叽叽喳喳听不懂的语音彻底点燃了他的怒火。
“随便你找谁当你的儿子吧,我是没有商业头脑,也学不来洋文”
在谢老爷子拍案而起的一声“逆子”中推开大门一去不回。
出门只是一时兴起,身上银两也慢慢见底,他不想回去,就闷着头一股脑向南扎。
终于,到上海的第二日,一文钱都没了。
靠。
他就这么在大街上摇摇晃晃,扫视着周围陌生的环境,思索着在这个鬼地方怎么样活下去。
这里与江南不同,处处都是高楼,排列紧密。房屋也不是粉墙黛瓦,一堆海外建筑样式和牛鬼蛇神般的雕像看的他不自在。这里的男人,西服大衣黑礼帽,街上的女人,旗袍开到大腿根,挽着男人从他身边过去,浓烈的香水胭脂味呛得他连打了几个喷嚏。
还没从喷嚏的后劲中清醒过来,身后拉着黄包车的人一阵吆喝
“让一下让一下啊”
谢槐序一转头,眼见着黄包车向自己闯来,连慌着来了几个后退,直到撞上了人
“抱歉”
他弓着身子给撞到的人赔了个歉,再回过神来时,他已经置身于了一个酒楼里,而他的视线,紧紧的被台上那个舞动着的身影锁住。
真美。
这是谢槐序对温堇年的第一印象。
台上的人,身着戏服,脸上的粉脂明明如同外面浓妆艳抹的女人一般多,可谢槐序觉得,他一点也不呛人,还有些香,香的他脑袋昏昏的。酒楼的灯光并不强烈,那台上的人,从头到脚,在谢槐序眼里,都散发着强烈的光,强到酒楼里有那么多人,却只能看的见他一个。
谢槐序就这么呆愣愣的站在酒楼的门边,身边来去的人都奇怪的用眼睛扫过他,他丝毫察觉不到,此刻的他心脏只为一个人而鲜活的,热烈的跳动。
太奇怪了。
直到一曲终了,台上的人消失在了戏台的幕布后,他突然回过神来,慌忙眨了眨眼四处扫视着人群。
不是他,都不是他,心脏跳不动了。
这种快要窒息的感觉就像是把他整个人都按在了汪洋大海里,从头到脚,刺骨的凉。
挤过了吵吵闹闹的人群,戏台后没有灯光,像是另外一个世界,只有尽头处那个虚掩着的门里透露出一丝昏黄虚弱的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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