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霜笺》一 (2-1)

“温先生又穿上他那身戏服了，现人又在里屋窗前坐着了”

谢槐序一脚刚迈入院门，就听见两个小生拿着高过头的扫帚正用手掩着嘴这样窃窃私语。

于是他轻轻的装作清嗓子，咳了两声，两个凑在一起的脑袋急忙分开，潦潦草草，慌慌张张的摆动着扫帚。

“让你们进戏班，可不是供你们说闲话的，想早点学戏，便耐下心思把活干好”

那两小生不情不愿的应下，又吃力的搬起扫帚清扫着院内的积雪。

谢槐序抬头，灰蒙蒙的天空掺着白，几颗雪花轻飘飘触碰到了他脸颊的肌肤，带来一瞬微凉后消失不见。

他来到温堇年的屋子门前，驻足。轻轻拍落了肩头的积雪，又抖了抖衣襟，被白雪雾蒙蒙的覆盖了一层的玄色衣衫终于看得清楚。他想要拍掉头顶的雪的手抬了起来，一顿，又放了下去，轻轻叩响了木门。

“师父，我进来了”

听到里面的人语气柔和的应允下来，谢槐序推开了陈旧的木门。

吱呀——

有些刺耳。

“师父，这木门实在是破旧难堪了，我明日去街上购置一扇新……”

话还没说完，就被硬生生堵了回去

“槐序，这戏院里的每一处东西，都要好好保存，坏了就叫手艺好的老师傅来修理，切忌换成新的”

语气有些严厉，谢槐序只能点点头，快步走到温堇年身边停住。

“师父，我今个特地起了个大早，到城西糕点铺子给您带回来了今天的第一袋绿豆糕，还热着呢”

眼前的人微微一笑，一张标志的脸白净的和屋外飘着的雪一样，谢槐序看着，心中又是一阵颤动。

喜欢的紧。

谢槐序把怀中用牛皮纸包裹的绿豆糕拿出，温堇年的手伸了过来，轻轻的搭在了他的手腕上，又慢慢摸索到了纸袋。

他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眼睛半张着，可往日黝黑有灵气的黑色现已经浑浊不堪。

谢槐序顺着他的手把纸揭开来，就听见身前坐着的人开了口。

“槐序，可是下雪了？我闻到了雪的味道。”

谢槐序偷偷得逞的低头暗暗一笑，把绿豆糕搁在桌子上，牵起温堇年的手，弯下身子，放在了自己的头发上。

人的五感一旦丢失一感，剩下四感就会变得极为灵敏。温堇年感受到了雪花的冰凉还有——

谢槐序柔软的发丝。

他感觉到脸颊有些发烫，急忙抽回了手，转过身去面对窗子不再看谢槐序。

这一切慌乱都被房间里那个唯一能看见的人尽收眼底，温堇年的皮肤太过于白净，侧过脸之后露出的耳朵染上了一大片绯红。

谢槐序高兴的嘴都合不拢。

他关上了窗子，又去炭盆里添了些炭火，最后走到温堇年身旁坐下，把温堇年的手包裹在了自己的手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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