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珍贵之物 (2-1)

　　枫原万叶依旧一脸温柔的看着他，似乎料定他绝对不会动手。

　　夜色下，长长的睫羽遮住了月光，在那双眼眸下投出一片阴影，里面似有暗潮涌动，但翻来覆去却也只翻出一片温柔的海：“如果阁下是坏人，哪怕别有所图，我也相信，你不会害我。”

　　流浪者呼吸一滞，指尖触碰着那点属于枫原万叶的温度，明明什么都没变，他却被狠狠烫了一下，几乎快要承受不住。

　　夜色下的人仍旧一脸温柔，月光柔和的打在他身上，没有任何推拒的举动，他接受流浪者所有的任性和偏激行为，哪怕后颈的那只手死死扣着他命脉，也仍旧一脸柔意：“如果想发脾气，我也可以当个宣泄对象……”

　　流浪者现在确实很想发一通火，气自己这种时候居然一句狠话都说不出口，气枫原万叶狡猾至极，不论什么时候都露出那副让人无法反驳的姿态。

　　不管是骂他还是凶他，甚至羞辱，那个人都照单全收，回复你的却从来不是报复回来的怒意，而是一脸温柔。

　　为什么……你为什么总是这副表情，你不该生气么？不该恨我么？

　　流浪者还是有些没压住火，伸手用力抓住枫原万叶的肩，对方肩头的那团衣物被他揪的发皱。

　　他垂着头，咬牙切齿地从唇齿间挤出几个字，每个字音都带着血腥气：“为什么要露出这种表情，枫原万叶，你知不知道，你这个人，真的很讨厌……”

　　你这样让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我自己了……

　　枫原万叶好似对被捏的发痛的肩膀无知无觉，伸手轻轻扣住流浪者手腕，柔声说：“阁下原来很讨厌我吗？很抱歉，我一直都是这样，可能无法做出什么改变。”

　　“那你恨我啊……”流浪者抬头，脸上的神色第一次出现失控，“是我害死了丹羽，雷电五传也是我杀的，你成了如今这副样子全都是因为我，我是你的仇人！你的复仇对象——”

　　他红着双眼，双手用力抓着枫原万叶有些单薄的肩膀，一遍又一遍的重复那句话：“动手啊枫原万叶，我就在你面前，你在犹豫什么？杀了我——”

　　枫原万叶不等他说完便抬眸与他对上视线，轻轻摇头，还是用最柔和的声线说道：“我并不打算与你刀剑相向，枫原家早就散了，我现在只是一个游历四方的浪人武士，曾经的恩怨我不想再去追溯，不如就让它在我这里断掉吧。一百年了，阿流，放下吧，就当放过自己，也放过我们。”

　　流浪者抓着少年肩膀的手缓缓松开，但目光仍旧倔强地盯着对面人，话还没说，视线先模糊了起来。

　　后一脚从树上跟下来的兰玛尼不明所以，只看到流浪者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它不太懂人类的情感，只知道眼泪是人类很珍贵的东西。

　　这是它第一次看见流浪者哭的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它不知道怎么安慰，只好手忙脚乱地跑到对方面前，试图用手接住那些眼泪：“蓝色菈那别哭了呀，泪水不是你们的珍贵之物吗？怎么现在不停的掉呀？”

　　流浪者不想让这小东西看见自己这么丢脸的样子，只好偏开头：“多管闲事……”

　　没想到有一只病白的手跟着他走，停在他身前，接住他落下的泪：“兰那罗说的不错，眼泪乃珍贵之物。我希望阁下的眼泪是为幸福而流。”

　　流浪者看了枫原万叶一眼，突然哑然失笑：“枫原万叶，你真的确定了么？将我视作同伴，仍是件很危险的事。”

　　“并未，在下清楚自己所做的一切行为。还有——”枫原万叶一笑，“我纠正一下，并不是同伴，而是伴侣，我希望以后的旅途都能陪着你。”

　　人偶的笑容僵在脸上，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笑了，之前怎么没发现枫原万叶这么直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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