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到来之前

千月勉强地笑着点了点头，然后陡然加快了吃面的速度。

“呀！我突然想起来，报告还没写完，上班就要交了，完了完了……”

此时呔呔还在拖拉机一般进食，遂被千月掐了起来抱在怀里，满脸疑惑和羊奶。

“啊？”宋斯年疑惑地和疑惑的呔呔对视，“嗯，那你赶紧赶工吧，回去慢点。”

“喵呜！”

千月堵住了呔呔的嘴，三步并作两步爬楼梯逃之夭夭。

“呼——”

千月趴在床上，呆呆地眨巴着眼睛。老爹说的也没错，这人生地不熟的，怎么会就刚好租到这么一间价格低廉的出租屋。而且虽说书店老板看上去人挺好的，但是根本说不上熟悉，啊啊啊啊啊，烦死了！

“为什么我不能赚很多很多钱啊！”

听到千月的咆哮，呔呔身手敏捷地跳到床上，蹭了蹭她的胳膊，挨着她躺了下来。

“真可爱……咦，你的脸怎么这么脏？你这样多丢我的人啊。”

呔呔嫌弃地喵了一声，似乎在说彼此彼此。

千月用温水给它洗了脸，就一门心思写报告去了。周日啊周日，打工人的死线啊！

“干这么多活！拿着那点破工资！就两千多还给我拖欠！我也是农民工好吗？”

夜深人静的时候，小出租屋里的键盘噼里啪啦地响，在零点的钟声敲响时才安静下来。

风关上了窗户，树影摇曳着，所有完成了任务的人，都伸了个懒腰。

“睡觉睡觉。”

“定闹钟……”

“嗯，定闹钟。”

“定嘚咙咚锵……”

“怎么还唱起来了？”

“关你……什么事……别吵我睡觉……”

“那你不盖被子？”

“嗯？我的被子呢？被子不见了……被子在天台的马桶里，老师明天要交上去……”

“马桶？”

“被子刚好可以搭上去啊……把房顶掀开，就可以晒到太阳……”

“是是，被子可以晒到太阳，那你冷不冷啊？”

“我怎么会冷……我好冷啊。”

“抱我干什么？”

“暖和……嘿嘿，热气腾腾的，像一个大包子嘿嘿……”

“哦？人肉包子？”

“没有人肉包子……宋斯年不会剁了我的，刀钝了……”

“你害怕他会吃了你？”

“我有几两肉啊……”

“那你今天跑那么快干什么？”

“我……写报告……老板……不发工资……吃粑粑……”

“呵，要把被子拿回来吗？”

“今天的月亮很大，还能在晒一会儿……多晒一会儿就可以补房顶了……”

“……”

拖鞋沉重的踢踏声传来，紧接着是衣柜窸窸窣窣的声音，千月不知不觉就裹着自己的大衣睡熟了。今天的床似乎格外柔软温暖，就是头发总是不听话地扎人。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深蓝色的床单上落下一片银光。

千月似乎做了个梦，梦里自己的被子搭在马桶上，一直没出面的房东让她修房顶。她被赶出出租屋，公司也倒闭了。老板在路边乞讨，她踢翻了他的碗，拎着行李准备回家。

应该还少了什么啊，还少了什么似的。对啊，呔呔怎么不见了！

她火急火燎地回到出租屋，却发现房东已经把屋子租给了别人。宋斯年的书店变成了包子铺，他系着围裙冷漠地看着她，千月恍惚间觉得他就是刚才那位看不清面容的房东。

一阵胆战心惊，她拔腿就跑，趁着夜色偷偷地爬上二楼，呔呔却冲出来吼她，它的新主人拿着棍子，气势汹汹地向她走来。恐惧之下她手一滑，失重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哆嗦，还好一双手稳稳地接住了她，把她揽在怀里。

银色的发丝在她眼前晃动，惹得她鼻子痒痒，可她的眼睛却始终睁不开。

天是亮了吗？还是，梦要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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