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篇·京洛 (5-4)

他想再看看那一家子，可他们早已走远，不，京洛在心里喊着，不计后果的向前倾去，撞上的只有玻璃，疼的心凉。他是不是又回到那个壳子里了，那里也是这样，他明明都看得见，可就是出不去，碰不到，那些触手可及的东西太过遥远，他拥有不了。

也许是他的举动吓着后面的人了，那妇人冲上去抱住京洛：“小洛！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京洛抵触的挣扎，一遍又一遍撞向那层玻璃，撞碎它，撞碎它！

妇人被吓坏了，尖叫着抱住他：“小洛！是妈妈啊，你不要吓妈妈！”

妈妈……

京洛停止了挣扎，这个词他听过，就在刚刚，但在记忆里，他没有被抱起过，没有像那个孩子一样咿呀学语过，也没有那么无忧无虑的笑过。

他的记忆从一片昏暗开始，也从未有过光照进来。

妇人一把将他揽在怀里，胡乱的拍打着他的背，不知是在安慰谁。

所以她不是一位合格的妈妈，像无数次执行分析口令一样，京洛得出这个结论。

“啊啊！！！”

尖叫中，京洛挣开怀抱，他想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里。

强大的劲将他困住，京洛使出全身力气挣脱，却没有任何用处。

混乱，光亮，有人过来了，来来往往，天本来就不亮，他们在走动。

“怎么了？小洛，我是爸爸啊，你怎么了？”

也许是遵循本能的期待，也许是眼熟的场景唤起京洛内心的恐惧，他安静下来，如同一个刚刚降生的孩童，依赖的靠在男子的怀里，打量着周围。

一个身影的闯入让京洛恐惧的颤抖起来，压抑在心里的害怕让他不自觉撺紧手，不要，京洛拼命的摇头，向后退去，不要过来。

男子觉察出京洛的恐慌，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洛，不要怕，这是爷爷。”

不要！京洛死死的咬住下唇，眼泪涌了出来，我不要回去！太疼了！太疼了！！

我不要回去！！

意识陷入模糊，徒劳的挣扎终究无用，他还是回到了那个壳子里，被困在脑海深处。

他不是没有试过出去，但是没用，没用！！

精疲力尽后的疼痛会更加清晰，那种感觉就……像是蛋壳里即将破壳的生物，脉搏在指尖跳动，然而一声脆响，就可以轻而易取的抹杀，此前的一切努力都显的那么可笑！

京洛跪在朝夕河里，一滴一滴的泪珠滑落，砸在水面上，当时几圈涟漪又很快归于平静，京洛看着自己倒影破碎又合拢，好像世间所有的东西在这里都会和好如初，一如既往。

京洛甚至想把自己溺死在这里。

如果他的出现本身就是个错误，那为什么不早说啊，他会自己走的。

自己的结局只有那么一条，最终的归宿就在那里，他不管怎么逃还是会回到原处，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掉进同一个深渊，从一开始，从心陨匹配到他时，这就是注定的。

现在想想，在泥人村的那两年，竟然是他最为自在的时光，哈哈，哈哈哈哈哈……

水花一圈圈漾起，一圈，两圈……

谁来告诉他，他该怎么活下去……

真的好累啊……

莫名其妙，自从那次以后，他们好像找回了久远的父母天性，将注意力渐渐放回京洛身上。

京洛坐在汽车后排，缩在角落里，心里沉甸甸的，不安的预感让他一直处于安静状态。

“我们马上就可以离开了……”

“小洛今天很乖……”

在要到达那个路口时，京洛眼前恍惚了一瞬，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碎片记忆让他心揪起来，不能再往前了！前面有……你们会……

为什么动不了了！为什么说不出话了！告诉他们！告诉他们会有危险的！！

“小洛怎么了，是心脏病复发了吗？”

“药在哪？来，吃药……”

不是的，不是的！你们快走啊！京洛想摇头，还是动不了，他什么都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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