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与心魔 (2-1)

他惊骇地往下看去，鲜血正滴滴哒哒地落在地面，血色晕染一大片于腰前的粉白色衣裳上，他的脸顷刻间被吸去生命力一般变得苍白如纸。

“时空！”他吃力地，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句念着这个名字。

银光闪烁，尖锐的箭头刺破了他的胸膛，也刺破了他从适才开始便无谓的神情。

阮绾眸光冷厉：“演够了吗？”

这是最后一击，亦是迟来却也刚刚好的一击。

——她要刺破我的虚假。

【爱意】恍惚间涌现出这样的想法。

“你知道了？”【爱意】面色逐步平静，原先因为伤口俯身的动作也开始转换，他直起身，发出一声喜怒不明的轻笑。

阮绾目光冷冽，袖箭不再隐藏，她捂着开关，回答说：“爱意是器灵，不会有呼吸，也不会流血。以及——”她摆出攻击模样，“我与他，没有你想象中这么要好。”

“可你的心结在此。”【爱意】歪着头，对阮绾的攻击姿态视若无睹，“既然你的心结不是他，那么……”

他倏地笑起来，又夸张地张开双臂，“那么，是这里吧。”

“是又如何。”阮绾蹙着眉，目光仍定定地望向对方，“与你何干。”

【爱意】靠近几步，眸中满是并不理解的笑意：“不，不，阿绾，这自然与我有关。你应该猜得到，我只是一个臆想，不。”他停顿片刻，闭目而笑，“也不能怎么说，应该是……”

他瞬时睁开双眼，目露平静，“应该是——我是你心魔的一部分。”

阮绾抿着唇：“……”

“瞧瞧，温热的呼吸气息，起伏地心跳，受了伤就会流血的状态。人类便是如此，弱小可怜，身体受不得很大的伤害。”他说着话时，断断续续地笑了起来，“刚刚那一箭，如果我是人类，我就立刻死去了。”

“你还是不死心。”阮绾后退几步。

心魔哈哈一笑：“我本是你，我是你的心魔，你我本是一个人。何来死心一说？”他吐出一口气，“我尊重你的决定，但是，阿绾——”

他猛的靠近，将手轻柔地悬空在阮绾脖颈之上：“你若真没对器灵的生活有所怀念，又是如何有我的？”

“想想吧。”

阮绾发出又一支袖箭，却在触及心魔的一刹那，后者身影消散为雾，而在一眨目之间，心魔又幻化为阮绾的模样，贴近她的身侧。

心魔轻轻说道，“阿绾，在作为器灵时的永生不灭，拥有神圣力量的生活，当真不想继续了吗？”

当真不想继续了吗？

当真吗？

当真，吗……

阮绾眼前似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雾霭，遮掩了面前心魔的身形。

她的手缓缓放下。

心魔不动声色地看着面前之人身形微微晃动，他隐蔽地勾起唇角，张开口。

“阿绾——”

突兀，眨眼之间，一支利箭不由分说地刺破他的话语。

心魔身形顿时四散，后又顷刻间凝聚，他眼瞳放大，怒火中烧地瞪着阮绾，怒道：“你——！”

“没想到这么容易就生气了。”阮绾发出轻笑，“你以为这些，可以蛊惑我？”

阮绾嗤道，“你说得对，器灵的所有都是强大的，梦想的代名词。但唯独一点——”

“那就是，我不想孤身于世。”

“同样，我如今也有了我所在乎的人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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