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过渡（一） (2-1)

唐昊是在第二日才悠悠转醒的。

阳光猛烈地从窗户外照射进床畔之处，刺目的烈芒令唐昊的眼前模糊了一二，直至米香飘进，他才缓缓起身。

“爸爸？”唐三刚将碗筷收拾干净，便听得后头几声动静，他回过头说，“您醒了，我刚将粥弄好。”

唐昊定了定神，看着桌上的三双碗筷：“我带回来的那小女孩呢？”

“您说阿绾吗。”唐三拿起碗盛了一份将满的粥，“她去买米了。”

“买米？我记得前一个月才买，这么快就吃完了吗？”唐昊的心思从阿绾剥离，询问道。

“……”

唐三罕见地沉默不语开来，但旋即，他抬起头回答道：“抱歉，爸爸，我与阿绾聊天，不小心将米煮糊了。”

“哦。”唐昊似是就想得到一个答案般的，随口应了一声便坐下身喝起米粥。

“抱歉。”

正当他喝尽的前一刻，气喘吁吁的幼声终于从门前传来。

“抱歉，我来晚了。”阮绾将米袋递给了唐三，又对着唐昊急声说，“抱歉，叔叔，我不小心将米煮糊了。”

唐昊不语，在喝尽最后一滴米汤后才抬起了头，随即目光在二人之间徘徊，终于，在触及阮绾疑惑的目光时，才幽幽开口：“是吗？”

“抱歉。”阮绾低着头鞠了一躬，“我不知道如何做粥，但我也不想当个摆设，就想着试一试，最后却煮糊了。”

她话语未尽，唐昊便已然全部知晓——这不是什么大事，但问题在于：自己的儿子，唐三，会为了刚认识不到三天的小姑娘撒谎。

阮绾并不是提出者，这是事实，谁会在提出帮忙后又火急火燎，看不见对方微急神情地坚定承认。

那么很显然，自己的儿子是自愿帮忙撒谎的。

唐昊在望向自家幼子微滞的神情上顿了顿，又转而看去也循着他目光看着对方的阮绾，开口道：“懂得分寸就好，你要这样，小三亦需如此。”

他似只随口一说，很快便起身离开，不留任何眼神。

“……”阮绾盯了一会唐昊消失的背影，才缓道，“你爸爸好像注意到了什么。”

“在这里说会让爸爸听到的。”唐三连连上前，用只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谁料阮绾听罢，却伸出了只手，只见其四指尖出正发着金芒，她露出轻笑道：“我知道的。”

“你帮我顶了罪。”阮绾笃定回答说，“明明是我将米煮糊了，你却说是你自己，是吧。”

她的语气早已笃定，唐三也只能摇头道：“这根本不能叫作罪。”

“你在转移话题吗？”

“不是转移话题。”唐三轻叹，“只是在纠正错误。”

“所以你这是承认了。”阮绾眨着眼，“——帮我顶错误这件事。”

“……嗯。”

“可明明就是我的错啊。”阮绾听罢，生气般偏过头，皱着眉道，“这本来就不是你的错。”

唐三的回答却意料之外地与她所想过的大相径庭：“但你才刚来这里。”

“但这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唐三沉默片刻，唔了一声，“等到你会了之后再发生这件事，我便不会帮你了。”

“是吗？”

唐三颔首而又摇头：“是，也不是。”

阮绾神情愈发不解：“每次都是这样，你的话总让我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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