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端泽）：解救（上）

我一直想，这世上能解救我的，只有是另一个自己。

　纸页一把散落，赤脚的人儿坠地，皮肤被摔碎的瓷盘划破扯出殷红的血，连痛楚也顾不上，攀附对面如铜镜照映相同的莲跗丹脸，嘶声力竭：这些都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青年一步两步跪近脚面，轻呢吻着人儿血污的衣角，颔首晶透的泪珠挂在睫前。

　“殿下，让我来帮你，把这些都变成不是真的。”

那夜，火光染红半边天。

李承泽伫立金銮大殿中央，瞳孔里映射的熊熊火舌，将他十三岁时蒙上的一层厚翳都一烧殆尽，至此清明光亮。

“殿下，初秋风凉，不宜久立。”

“你来了？”

李承泽转身，随着熟悉声音方向而来的，还有一件薄氅轻轻披在自己肩头。

　“是，殿下，您要的人也已经带到。”

“你受伤了？”

　“殿下，别……”对方欲言又止。

　而李承泽探手已经摸上对方脸上一条尚未干涸血痕，不待对方有所反应，就迅疾将指尖上的点点猩红涂抹在自己唇瓣之上，锈蚀的咸腥蔓黏在喉舌，腾腾地激起他一腔恨怒。

　“他竟然还伤了你？！”

　别开青年身躯，李承泽狠狠钳住被侍卫死死架住那人的两腮。

“李云潜，你该死！”

　对方闷哼一声，高高在上从唇边泄出不在意的嘲讽：

　　“哼，你李承泽，就只有这么点本事吗？”

“李云潜啊李承潜，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不过如今你那把椅子马上该是我坐了！”

整丽的面容因花枝乱颤的狂笑多了几分生气。

　“被别人叫了那么久的陛下，不如你现在也叫我一声陛下如何？”

　李承泽用尽手下力道，手指深深陷进两腮，仿若那些年来深切沉重的恨都要掐还进他的骨肉里。

　“叫啊……你怎么不叫啊？！你不是一直都很享受那种高高在上、掌控他人的感觉吗，怎么给别人当狗的滋味你也觉得不好受？”

李云潜的膝盖软不下去，李承泽便抬脚用力按压在他那倔强的肩背上，迫使他弯下了久未屈服的脊梁。

　一瞬间，李云潜的额头重重地撞击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是他内心深处傲骨的断裂声，与这响头一同落地的，还有他的骄傲与尊严。　　

“李承泽，你大逆不道，你不得好死！”

　“哼哼……”李承泽似乎被他的话激起血性，整个人都有些发癫，“我大逆不道……我不得好死？！天大的笑话，李云潜，最该死从来是你，你为君不仁，为父不慈，为夫不义，我和承乾可是亲兄弟啊！”

李云潜梗着脖子禁不住的大笑，眼角猩红却毫无一丝感情。

　“朕从来不欠任何人！”

李承泽看着这个披散头发，狼狈不整，曾经至高无上的帝王跪在自己面前的人，却不知做如何感想，摇头苦涩地笑了笑，喃喃自语：没救了……没救了。

一旁守候的青年预感李承泽又要有些犯病，踱步便搭手在李承泽腕臂扶住，好不让他因重心不稳而摔。

借着手下一股力，李承泽才有些餍足地抽回李云潜身上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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