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爹白日里穿着破蓑衣带着部落里的年轻汉子从河水大堤巡视回来,连饭都没吃上一口,就拉上其他几个长老,到族长家议事去了。
灶上放着米羹,桌上还有一盘鱼脍。羹温着,鱼脍却已经凉透了。
外面安静地只有雨水落地的噼啪声。
一道急切地脚步声传来,脚底板快速地拍在地上又抬起,混在雨声里,像极了祭祀神灵的鼓声。
“穗穗,把家里的粮袋子都拖出来捆好,把盐块拿皮子缠好放罐子,封上口,把钱都找出来揣好,快,快!”
田禾穗见他爹脸黑得像炭,急得像火,也顾不上问他吃没吃饭,下意识地执行她爹的命令。
一切准备妥当,田叟前抱后背,嘴里叫着女儿,让她抱着皮子包袱跟紧自己,父女二人冒着雨跑出家门。
田禾穗知道有大事要发生了,但她不敢开口问,心里沉甸甸的。跑出家门几百步了才想起来灶里火没灭,脚下慢了几步,立刻被她爹臭骂了几句,她当下屁都没敢多放一个,继续加快脚步跟上。
此时风雨大,根本看不清路,但是却能听到雨声中穿来越来越大的嘈杂声,是其他家的男女老幼跑出家门了。一时间哭声、喊声、咒骂声和雨声混杂在一起,田禾穗用力分辨也听不出往日熟悉的乡邻,只能埋头跟着她爹胡乱地跑。
隐隐约约跑出了部落,跑上了宜苏山。
此时天气尚处于夏日,山上草木茂盛,上山的小路两边的灌木枝杈横生,划在胳膊腿儿上火辣辣地疼,疼也不敢摸。一村老少就在这乌漆嘛黑的夜里,在族长和长老们的带领下在宜苏山上度过了凉飕飕地一夜。
夏日夜短,天刚一放亮,人群里就有小孩开始哭,他老子娘不耐烦地哄,哄了半天不见收,一巴掌拍在圆溜溜地小屁股上,这一拍可好了,孩子嚎得更大声了。
一孩哭,十孩闹。本来担惊受怕一整晚都没怎么睡,有脾气爆地立刻骂起娘来。
“他娘的,问都不让我问,就让老子跑这荒山野岭淋一宿。”
“就是啊,现在天亮了,雨都快停了。”
“敢情咱们专门来山上白挨一顿淋?”
众人纷纷开始抱怨。
族长怒喝一声,止住了众人。
“你们懂个屁,洪水来了再跑就晚了!”
族长很年青,刚从老族长那里接过权力,又是部落里最健壮的儿郎,年轻人都服他。
但是一族里总有那么几个老油子,自以为年长有资历,专门喜欢挑事。
“几百年了也没听说下了几天雨就有洪水的。”有人嘀嘀咕咕。
“就是,咋咋呼呼地,还以为天塌了呢。”
族长到底年轻气盛,被这样忤逆,立刻就大声斥道:“不用像做贼一样,大声说话,想下山的现在就滚蛋,没人拦着!”
当即就有几个中年汉子起身离开,他们的妻子父母犹犹豫豫地也跟着离开了。
田禾穗看着这情景,以为他爹会出来说几句话,挽回一下局面,没想到他爹一言不发。不止他爹,族里其他的长老都默不作声,只是围在族长周围,静静地看着那些人离开。
片刻,田禾穗的三叔开口,打破了沉默,“族长,咱们周围几个兄弟部落都通知了吗?怎么不见人上来。”
族长脸色黑黄,“都通知了,估计是上了更高的青要山,要么就去了和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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