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娜站在白塔女子学院的讲台上,手指一点一点的清点人数,无论怎么数都只差3个,教室讲台正对面的墙上挂着一个钟表,在分针指到12的那一刹那,哒哒哒哒整齐规律的脚步声在走廊中响起来。她本能的打了个哆嗦,这是代表规则的保育员的脚步声。霎时间,刚刚结束午休的学生如同设定好的程序一样归位到自己的位置,诺大的班级陷入一片令人心慌的安静。
门口传来轻微的响动,一只手拉开门扉,露出一张令人发毛的脸来。那是一张普通到极致的面孔,毫无特色,明明长着人的五官,人的皮肤,与她对视的瞬间却总是有一种令人说不上来的毛骨悚然感,仿佛面对的不是人类,而且一个伪装成人拥有人类外表的外星生物。
“班长·尼娜,向我汇报午休的情况。”
尼娜转过身正面保育员,随着她的动作,教室里的学生齐刷刷的扭头。
“日安,母亲。”尼娜收起内心的惊慌,脸上露出一个得体优雅的微笑,她向保育员微微鞠了一躬,如果用尺子仔细量一量,你会惊讶的发现,她嘴角上扬的角度正好是15度,而鞠躬欠身的角度恰好为30度。“今日午休时间为12分15秒,波立维、芙洛迟到15秒,艾米莉失踪,其余无异常。”
“母亲”脸色阴沉下去,目光在迟到的两个人胸前的学号牌上扫过,缓缓开口:“波立维,芙洛违纪。”
话音刚落,教室中央两个女孩子站起来,脸上带着已经被驯化了的麻木,二人平静的走出去,没人知道她们去那里了,只知道在此之后,再没人见到二人。
在白塔中,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服从“母亲”的命令。不可以违逆“母亲”,违纪三次者会被“处理”,这是十二年来深刻在尼娜心中的铁律,只不过,这两条铁律有一个意外。
尼娜的目光看向窗外,一个女生正蹲在地上,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发顶,正午的阳光打在她的身上,又被纯白色的制度和皮肤反射开来,倒显得她在发光一样。她的名字叫艾米莉,学号为第一位,在尼娜的记忆里,别说违纪三次,就是五次也有了,却从来不见艾米莉被处理。
她到底在想什么呢?
艾米莉在想,这只小猫还能活多久。
在她目光的焦点,一只小猫崽躺在地上,肚皮干瘪,眼睛刚刚睁开,只不过它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艾米莉尝试过把它扶起来,那软若无骨的幼小身躯摸起来就像一块嫩豆腐,艾米莉收着力气,生怕一用力就会加速这小东西的死亡。小猫轻轻依偎在艾米莉的手心里,摇摇晃晃的站在地上,在艾米莉放开手的一瞬间又软软倒在地上,几次尝试过后,小猫甚至连叫的力气都没有了,头一歪躺在地上,只剩下肚皮的微微起伏证明它还活着。
于是艾米莉知道,这只小猫崽活不成了。
艾米莉伸出手,轻轻搭在小猫的爪子上,小猫崽尖而脆弱的指甲划过她的手指,在那修长的指尖留下一道白痕。这是这个新生命在这世间留下的最后一道痕迹,真奇妙,这样一个小生命,或许几分钟后就再也不会叫不会呼吸,只剩下一句冰冷的尸体了。
一双高跟鞋停在艾米莉面前,艾米莉抬头还来不及开口,一个耳光就重重扇了过来,艾米莉的脑袋被扇得偏向一边,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灼热感。
“艾米莉,你无故缺席日课,进小黑屋反省三天。在你反省结束之前,不允许任何人给你送水送饭。”保育员站在艾米莉面前,那张一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罕见的浮现出一抹怒色。
“我有必要警告你,这已经是你第五次违纪了,不要仗着自己是“A”就以为能够在白塔为所欲为,我的耐心非常有限。”
“是,母亲。”艾米莉应下,起身准备离去,忽然又像是想起来什么,扭过头去看,在她身后,保育员单手提起来小猫崽,预备扔到垃圾桶里。
“滋——滋滋生物反应……绑定、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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