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2-1)

硝烟弥漫的战场上，武力的碰撞震耳欲聋。仁慈确实能换来一时的民心，但真正能让百姓死心塌地追随的，终究是那份虚无缥缈却又无比坚定的信仰。

人就是这样的存在啊，纵然万劫不复，靠着那个信仰，也足以熬过地狱烈焰。

姜堰站在临时指挥部里，手指轻敲着桌面，发出“哒哒”的声响。得知前线战况的那一刻，他便立即下达了指令。民间很快开始流传起那些神乎其神的故事——天神降世、正义之师……人们的眼神中渐渐多了几分敬畏和期待。

“只要洛栖寒愿意留下……”姜堰低声呢喃，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他知道，所有的宣传都只是铺垫，真正能让这份信仰落地生根的关键，是洛栖寒的态度。

外面的喧嚣声隐约传来，那是百姓们在谈论这些传奇故事的声音。姜堰抬眼望向窗外，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擅长玩弄人心 ，可他看不透洛栖寒。那个男人，清冷如九天之月，薄凉似昆仑之雪，他眼中好像对裴栖久没有丝毫感情，可有时一闪而过的动容又叫人看的真切。

待洛栖寒两人回来，姜堰悄悄将裴栖久拉走。

“殿下，洛公子要留下来吗？”他偷偷摸摸的朝着树下的洛栖寒瞄了两眼，有些紧张。

“嗯。”裴栖久沉浸在喜悦里，没察觉出对方的不得劲。

“太好了！”姜堰很是激动，又在裴栖久不满又疑惑的目光中安静下来，“咳咳，那个，殿下，臣已经将洛公子天神的名头打了出去，您务必要留住他，唯有如此，我们才会十拿九稳！”

裴栖久皱了皱眉，他并不想这么利用洛栖寒，那是他于深渊中不敢触碰的月光，不该被他染上尘埃。可他又会自私的想，会不会他们之间的羁绊再多一点，那个人会留的再久一点？

他看着树下的洛栖寒，向他走去。

“师傅，姜……军师他将你的事说了出去，现在百姓都奉你为神。你愿意顶着这个名头留下来，帮我吗？”

这些话无疑是在方才的请求上得寸进尺了，换做常人想必已经心生不喜，可现在这个人是洛栖寒，对裴栖久有求必应几乎已经是他必须要做的事了，所以他答应了。

于他而言，留下来，还是顶着什么名头留下来，没有区别。六年春秋，只是弹指一瞬。

京城，决战时刻。

洛栖寒从天而降，执剑立于空中，自天地间挥出一斩，城门便被轰然斩碎，千军万马奔腾而过。

其实如今的皇城已毫无还手之力，本不需要洛栖寒出手，但姜堰觉得这可以让他们的威望更上一层楼，毕竟一个好的开头很重要。

事实上，的确很有用，饱受压迫的百姓们振臂欢呼着“天神降世，怜我众生”，对裴栖久他们夹道欢迎，甚至自发对付起皇城守备军。最后，他们一路畅通无阻进了皇宫。

太极殿。

那张高悬的龙椅上，一个比裴栖久年轻一些的人端坐着，面如死灰，已经死了良久。身后一道珠帘后，还坐着一个女人——当今太后。

她自帘后走出，雍容华贵，从容不迫。

“早知今日，当初哀家便该斩草除根。”

“你又何尝没有如此？”裴栖久冷哼，抽出腰间长剑，“当初你既没能杀了我，如今，便该我来杀你了。”

“一个贱种，好大的口气！”太后站在高台之上，张开双臂，“哀家坐拥天下，就算如今失势，也不会死在你这等乱臣贼子手中！”

她伸手拂落一旁的火盆，任殿中燃起熊熊烈火。

她伸手拔下发髻中的金簪，刺中心口。

“自古成王败寇，我慕容菁，无悔！可我慕容一族，断不能死于他人之手！”

“这是我，慕容氏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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