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8:庄周晓梦迷蝴蝶 (2-1)

病房内光线柔和，窗帘半拉着，阳光透过缝隙洒在洁白的床单上形成斑驳的光影，房间里静悄悄的，偶尔能听到走廊上护士的脚步声和远处电梯的叮咚声，外面是一片郁郁葱葱的花园，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混杂着淡淡的花香。

段璟栾面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脸上还带着呼吸机，旁边是一台心电监护仪，屏幕上跳动的数字和线条显示着生命体征。

叶初挪了张椅子静静的在病床边坐下，目光落在段璟栾身上，似乎在回忆着以往的故事，嘴角上扬，勉强扯出一抹笑意：“高一那年新生军训休息时，教官让人上去表演才艺，在所有人的推搡下，有一个少年在人群中脱颖而出。”

“他唱了一首歌，清脆明亮的嗓音引得操场上所有人跟着合唱。”

“那个时候我好讨厌他，我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这么喜欢出风头，他站在那儿，就像一只开屏孔雀炫耀着自己的羽毛，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我总觉得，他那种吸引所有人关注的样子，太张扬了，张扬到让我感觉到很尴尬，很不舒服。”

房门外，杭倾停住脚步，双手环胸，侧身靠在门框上，目光落在叶初身上，薄唇紧抿。

叶初自嘲的笑了笑：“后来，他军训期间的每一次表演，都像是在提醒我，这个世界是多么的不公平，为什么有些人能阖家美满，有些人却父母双亡，有些人天生就拥有让人瞩目的才华，而有些人，却只能默默无闻地坐在角落里，看着他们成为焦点，满脸的厌恶与嫉妒。”

叶初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苦涩，他的目光从段璟栾身上移开，转向窗外的花园，低声道： “我总以为他在人前掩饰得助人为乐的样子，实则背地里也跟所有人一样端的是莫不关己的态度，直到我在操场因低血糖晕倒，余光中，他是第一个朝我冲过来的人。”

“从此以后，他开始每时每刻出现在我的世界里，会在我忙着课业时贴心的准备早餐，会在我低血糖时像变魔术似的拿出糖果，他渗透进我的生活，领着我从阴暗的角落里一步步迈到阳光下。”

“那时我才意识到，他之所以能吸引那么多人的关注，是因为他真诚善良，他对我越好，越让我觉得自己像是阴暗角落里偷窥别人幸福的跗骨之蛆。”

“我试着远离他，可是不管我逃到哪儿，他总能第一时间找到我，不断坚定的告诉我这个世界的美好与温暖，他说向阳而生。”

“军训上唱的那首歌，是向阳而生，他希望我的人生像那首歌一样。”

叶初轻轻叹了口气，眼尾泛红，声音哽咽起来：“可是他不知道，事实上，有些人的人生根本就是烂了的，从根上就烂了，要如何向阳而生。”

他没发现病床上段璟栾的手指轻轻抽了一下，睫毛颤动，呼出的气息喷洒在面罩上，直到段璟栾声音嘶哑的开口：“你吵死了......”

叶初话语一顿，猛的看向段璟栾，瞪大眼睛，声音颤抖着：“璟栾，你、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段璟栾的眼睛缓缓睁开，他的目光有些迷离，很快聚焦在叶初的脸上，声音微弱，却带着几分戏谑：“有个人叽叽喳喳的在耳边说话，我都快吵死了，能不醒吗？”

叶初怒瞪他一眼，眼眶红红的，毫无威慑力：“你他妈再胡说八道，我跟你没完。”

段璟栾忍不住笑了，这一笑，不知牵扯到何处，他蹙着眉头低低的咳嗽，叶初着急忙慌的想替他顺气，又不敢碰他，只等他自己缓过劲来，视线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轻声道：“小初，我爸妈呢？”

叶初浑身一僵，好在段璟栾没注意到他的不自在，他抿唇冲人笑了笑，瞪了他一眼，故作不满：“还说呢，你倒好，一直不醒，让伯父伯母照顾了你那么久，刚被我劝回去休息，你好好养身体，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大家来接你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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