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真相(上) (2-1)

那是一个与林雪有几分相像的年轻女鬼，她身形仿若深秋里飘零的残叶，单薄得仿佛一阵风便能将其彻底吹散，一头齐耳短发如杂乱的枯草般略显凌乱地散在脸颊两侧，几缕发丝恰似幽暗中探出的触角，遮住了光洁却透着幽寒之气的额头，那额头冰冷得好似霜打的寒玉。眼眸狭长而深邃，恰似两潭幽幽古井，幽暗中透着无尽忧伤，此刻没了镜子里的凶恶与扭曲，满是无助和彷徨，宛如迷失在茫茫黑夜的孤舟。小巧的嘴唇毫无血色，仿若被霜雪封印，微微颤抖着轻启，询问道：“你是林雪的朋友吗？你是道士？”

罗浩并未回应她的问题，而是冷冷反问：“你不去投胎，待在这儿做什么？是要害人吗？”

电视机里的女人轻叹一声，她的面容虽透着几分憔悴，却仍难掩曾经的秀丽，皮肤泛着清冷的惨白，仿若敷了一层薄霜，恰似月光下蒙尘的白瓷。“害人？我怎会害自己的女儿呢？”

罗浩闻言，满脸诧异：“你是林雪姐姐的妈妈？”他细细打量这女鬼，果真有其母必有其女，林雪和她母亲都是警察，一样的短发，同样的柳眉大眼小嘴唇，越瞧越像。

女鬼微微点头，双方就此进入审视阶段。毕竟这么多年，女儿从未带男人回家，虽说如今社会没封建时代那般严苛，可这事总归不太寻常。瞧眼前这男子一脸稚气，“难道雪儿好这口？”这般想着，又多瞧了罗浩几眼，看模样不像男女朋友，还身着道士装扮，方才交流那几句，必是道士无疑了。

而罗浩这边，起初想着林雪姐姐家中不该有鬼，好言相劝是第一步，若不听，便只能动手收了。哪成想鬼没收成，倒撞上姐姐的妈妈。无论如何，总得弄清楚她为何滞留人间，又为何落得这般境地。于是，罗浩一改先前冷漠，客客气气问道：“阿姨，您是林雪姐姐的妈妈呀，此番前来可是找林雪姐有事？”

女鬼见对方问及来意，也没什么好瞒的，她在此苦等十余年，就盼着有人能瞧见自己，如今可算盼到了。想到此处，便用略带哀伤的语调说：“我原以为这辈子都无人发觉，没想到首个发现我的竟是你这孩子。瞧你装扮，定是有本事的，你可有兴趣听我讲个故事？”

罗浩自是乐意，只要能帮到姐姐，力所能及之事，他都愿一试。见他点头，女鬼陷入回忆，旋即开始讲述。

原来，林雪父亲死后，舆论哗然。众人皆好奇那日废弃工厂究竟发生何事，为何丈夫吃尸体撑死，妻子却毫发无损？林雪妈妈如实告知办案人员，却无人相信，这般匪夷所思之事，众人只当她丧夫后失了心智。彼时报案水平有限，这类反人类、反科学、反常识的案子，一旦出现，各单位往往默契十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警察吃尸体、杀警察，妻子枪杀丈夫，放在当下也是劲爆至极、影响恶劣的新闻。毕竟，警察再饿也断不可能做出那般离谱之事。何况二人夫妻情深，孩子又刚出生不久，本应美满的家庭落得如此结局，任谁都忍不住感慨，外人自是想不通，也无法以常理揣度，质疑声此起彼伏，各种版本漫天飞。好点的说法是林雪爸妈遭遇歹人，不敌被抓，爸爸为护妈妈逃生与恶人死斗，不幸遇害；难听的说法更是五花八门，说二人有暗病、失心疯、变态，还有分赃不均、爸爸外头有人等等。

面对如山舆论压力，林雪妈妈精神状态每况愈下，终因不堪重负选择自杀。心中怨气难消，又割舍不下女儿，死后便成了孤魂野鬼。她也曾游荡至离家不远的废弃工厂，想弄明白丈夫为何那般行事，成鬼后才知晓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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