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之间,那中年汉子已双手捧来一只略有残缺的白色陶瓷花碗,碗中水满欲溢。青云子刚接过,便瞧见碗中倒映的九星连珠之象,左辅右弼二星光芒闪烁,狂躁而诡异,手中水波亦是层层泛起,再看那血月,愈发妖艳狰狞,心头豁然明了——法阵已然生效。他许是当真口渴难耐,当下仰头,将水一饮而尽。
待坐定,青云子抬眸望向中年汉子,这一望,却令他神色骤变。只见那汉子印堂处,黑气仿若墨云翻涌,浓稠厚重,几可遮天蔽日。有道是:“黑气压额堂,小命必消亡。”此般死气,绝非寻常霉运之兆。转头再瞧那抽旱烟的老汉,亦是这般光景。怪哉,接水之际分明尚无异常,怎刹那间命数便急转直下?
正怔愣间,中年汉子摸了摸脸,呐呐问道:“道长,您老直勾勾盯着俺,莫不是俺脸上沾了啥脏东西?”青云子猛地回神,起身拱手,施了一礼,声如洪钟:“无量天尊,多谢二位施主赐水之恩,敢问施主贵姓?日后贫道定当涌泉相报。”中年汉子连连摆手,憨笑道:“一碗水罢了,值当不了啥,俺们姓秋。”话音刚落,屋内陡然传出几声清脆啼哭。
父子二人瞬间喜形于色,接生婆抱着红布襁褓匆匆而出,满脸堆笑:“恭喜秋老爷子,贺喜秋老爷子,是个大胖小子嘞!”老汉忙不迭接过孩子,双手颤抖,那浑浊眼眸中却满是藏不住的慈爱与欢喜。中年汉子更是手舞足蹈,嚷着:“太好了,太好了!”众人目光皆聚焦在婴儿身上,全然未留意刚生产完的妇人毫无动静。
中年汉子似是猛地想起,忙扯住接生婆追问:“彩云咋样了?”接生婆眼眶一红,泪水簌簌而落:“这孩子命苦哇,他娘难产,出血太多,去了……”言罢,泣不成声。这村里不过二三十户人家,彼此熟稔,哪家有个风吹草动,众人皆挂心。接生婆与老秋家情谊深厚,见此惨状,自是悲痛难抑。中年汉子脸上笑容瞬间僵住,悲号一声,疯了般冲进里屋。
老汉心头亦是五味杂陈,喜得孙儿,却痛失儿媳,苦甜交加,唯有闷头抽烟,那落寞身影在袅袅烟雾中更显萧索。接生婆抹了把泪,又道:“孩子没了娘,没奶吃咋成?我去村南秋麻子家讨些,他家上月刚添闺女,总不能饿着这娃。”说罢,脚步匆匆往村南赶去。
青云子早知今夜村内劫难重重,有心庇佑这几人周全,瞧这情形,忙出言阻拦:“且慢!此刻入夜已久,贸然前去,恐有不妥,扰了旁人休息不说,万一……”接生婆狐疑地瞥他一眼,急道:“您倒晓得夜深!此刻不去,孩子咋熬?生下来就没娘,连口奶都喝不上,可怜见的!您这道士,哪知人间疾苦,莫要再言,我快去快回!”言罢,小跑着出了门。
青云子欲再劝阻,却闻一阵咯咯童声。低头望去,只见那婴儿竟冲着自己咧嘴直笑。青云子轻叹,暗忖:“莫非天意难违?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可今日,贫道偏要逆天改命!”思及此处,他迅速从腰间囊中掏出一叠黄符,身形闪动,如鬼魅般在门、窗、屋檐、房顶各处贴上符纸,手法娴熟,一气呵成。
老汉抱着孩子,满脸疑惑:“道长,这是干啥嘞?”青云子神色凝重,沉声道:“回屋去,莫要再出来,不论瞧见啥、听见啥,皆莫理会,守好孩子!”言罢,不容分说将老汉推入门内。这门外小阵虽简易,却也具辟邪之能,只是青云子心底明白,若村口四神封印大阵都难挡群魔,此阵不过螳臂当车。眼下群鬼忌惮大阵,未敢妄动,可待阴气鼎盛,血月阴煞灌体,那帮孤魂野鬼定会狂暴嗜血,这小小村落,定难幸免。况且,天象诡异,群鬼目标,怕正是这初生婴儿。
念及此处,青云子望向老汉:“能否让贫道抱抱孩子?”老汉虽不舍,却也点头应允。山里人质朴纯良,不甚拘泥小节。青云子接过孩子,目光扫向屋内,这才看清周遭景象。堂屋狭小简陋,不过四十平米,大门正对香案,案上神像身披红纱,庄严肃穆,下方一张陈旧八仙桌,右侧布帘隔出的小屋,想必是老汉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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