冻土

听出了丁程鑫的话里的轻松和调侃，严浩翔也没忍住跟着一起放松神经笑出了声。严浩翔在他面前大多时候都是紧绷着一张脸的冷面模样，这好像还是丁程鑫第一次见到他发自内心的笑容，说是笑容其实脸上的表情也只是微微动了动，但眼睛里的笑意是藏不住的。丁程鑫知道，此时的严浩翔，确实是心情愉悦的。

严浩翔：丁程鑫，你真是个奇怪的人。

严浩翔无奈地摇摇头，但他的语气显而易见地放下了一开始的戒备和疏离。

看到他这个样子，丁程鑫也默默吐出一口气。阁楼里活动范围不大，东西也空，环顾四周能坐人的地方也不过那一张床罢了。反正这里也算是他的地盘，丁程鑫索性没跟严浩翔见外，直接坐在了人正躺着的床铺空位上。

丁程鑫：那不如你仔细说说，我哪里奇怪？

丁程鑫带着些许好奇的目光望过去，其中不乏有一点无趣时找点乐子的意味。严浩翔对上那样一双眼，他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发干，不自主地吞咽了一下，最后还是他主动败下阵来移开了目光。

他稳了稳心神，抑制住了声音中那不自然的、类似于挖掘到什么让他兴奋的宝贝时的轻颤。

严浩翔：我也说不上来，大概是因为…

严浩翔：能完全不设防地给一个陌生人开导情绪，还能在被陌生人挟持之后，差点被杀掉的情况下还能选择先不管不顾去救人。

严浩翔：我觉得你可能善良过了头，这年头像你这样的人并不多，所以我觉得奇怪。

这话严浩翔没作假，他虽然年纪不大，但无论小时候跟着父亲，或是后来自己一个人混迹商圈，形形色色的人他见了太多太多，像丁程鑫这样的存在，实在是少之又少。即便是曾经的那人…也并不如丁程鑫一般单纯，他善良但同时兼备精明与算计，他的好从来都是算准了回报的，而丁程鑫却不一样。

就在刚刚头脑昏沉，迷糊着醒来的那一刻，严浩翔看着床边的丁程鑫，他差点把那人错认成贺峻霖。除了那人，还没有人这样贴身照顾过他，这让严浩翔头一次产生了恍惚，他下意识就抓住了那个人的手，生怕他离开，怕这又是他的一场梦，梦醒人散。

没想到…这不是梦。而梦中人，变成了丁程鑫，一切都好像不可思议，但是放在这个人身上，又把一切都变得合理起来。

严浩翔扪心自问，说不感动是假的。昨晚是他先拿着匕首对着人，若是换做他被那样对待，那么对方的手此刻应该已经不在身上了。但是丁程鑫居然可以不计前嫌，不但救下了他，甚至体谅他的难处，从未开口问过他突然出现的原因，怕他为难。

他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清了清嗓子，却突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其实能够感觉到，他心里那块万年不变的冻土，已经开始松动，甚至有融化的迹象。严浩翔不知道，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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