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爱你，没道理 (2-1)

“不是因为你是男主，所以我爱你。”“而是我爱你，你才是男主。”

女子轻慢一笑，抬脚踹在男人心口上，红唇微挑，“懂了么?不知所谓的蠢货。”

"你…咳..那你.有没有…”他艰难地开口，鲜血止不的从嘴角溢出，仰视着她的目光却带着某种令人惊异的执著。

“有没有.爱过我……”

“爱?”她慢悠悠地重复了一遍，如同在咀嚼着这个青涩到近乎单薄的字眼，笑意浅浅。

“当然……”她似是犹豫的顿了下，下一瞬却毫不留情地加重了脚上的力道，像是要把那人尚在跳动的心脏碾碎般残忍，“没有啦。”

“你在期待什么?”她笑吟吟地看他一寸寸灰败至有些绝望的神色，微微低了些头，声音是如情人间耳语般的温柔，“笨蛋呀。”

“你……当真..咳……”他哀切地望着她，妄图寻找到半分说谎的痕迹。

“我明明都说了嘛，”她黛眉微微蹙起，像是有些苦恼的模样，却对他的伤悲全然不理，“全都是骗你的啦。”

“怎么又没记住呐?”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语调亲昵，而眸底却是薄凉。

“没有下次咯。”

她眉眼弯弯，随即运气震碎了他的经脉，看着往昔爱人如今狼狈濒死，面上依旧半分波动也无。“再见啦。”

是再也不见才对。

"咳.….”

女子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风雪间，明明该是恨的，可此时更多的，却是无力。他忽然想起那位神明，宽和而仁慈的造物主，也是他的母亲。

神明的容貌如远山云黛，隐隐绰绰难以看清，目光却是温柔而悲悯的。

“我的孩子，你确定么?”她问。确定要逆转因果，更改命运么?

“确定。”他单膝跪于神明跟前，姿态卑微而虔诚，语调却是坚决的。“我确定，母亲。”他说。

男主不愿遵循既定的命运，他已觉醒了自我意识。

他是男主，他想着。

既身为男主，又为何要拘泥于儿女情长，状若疯魔般的去爱一个女人?

他分明可以去踏遍大好河山，可以去闯一闯江湖，可以听天下事，遇天下人，又凭什么为了一个人而困守京城，为了一个人的爱恨而欢悲? “那便如你所愿，孩子。”

他听见神衹低低的叹息，从群山之上响起。“愿你不会后悔。”

母亲的声音中似有怜惜，又似有不忍，但终究选择了尊重他的意愿，令如春风般和煦的云雾送他离去。

彼时的他意气风发，是何等恣意。

心中有对自己受到神明垂青的庆幸，有觉醒自我意识后的偏执，更有对原剧情不屑一顾的恣睢和身为男主的傲气。

那时他想，他如何会后悔呢?他定然是不会后悔的。

可现在，他红着眼眶看着女子纷飞的裙裾在雪中蹁跹而去，似蝶舞，又如梅落。他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意识到，

他后悔了。

那无数个辗转反侧的日日夜夜，心脏被嫉妒的蛇舔拭吞噬，以为的美梦成真却是注定成空...…直到此时，他才尝到了后悔的滋味。

明白了，何为，悔不当初。他暗哑的嗓音像是喷出了浓稠的血，喘息间似有破碎的低泣，他一遍遍地说着:“我后悔了，母亲.......”

“母亲.我后悔了……”“我后悔了……”

他一遍遍地说着，不知疲倦的，到最后天地间似乎都只剩下了他一人，无意识的呢喃却仍旧没有得到回应。“母亲.....”

他的瞳孔渐渐涣散了，安静的眸子只能映出远方同样静默的素色山岚，不知是在为谁悼念。

他想起自己年少时鲜衣怒马，一身反骨最是肆意；想起自己宁死也要反抗剧情的决绝终究是感动了神明，换得命运的转机;

想起后来遇见想要相伴偕老之人，甘愿奉上真心，求得白首不相离.....

可这一生如走马观花，终成浮光掠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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