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初雪

窗外，下着难得一见的白雪。那粟米似的玩意儿，绵绵落下，沾上地面还未干的雨水，化作冰晶。

刺骨的寒风灌进衣袖，冻得人连打了几个喷嚏，怂着脑袋。

纪辞不想错过几年来唯一一场冬雪，冒着感冒的风险，从宿舍小窝里爬出来，想撒开丫子在雪里打滚。可惜，雪堆得不厚，下得还越来越少，落在雨水纵横的地上，殊途同归罢了。

暴露在天地间的小汽车顶，倒还铺了薄薄一层细雪，和着从空中坠下的灰星子。

“这就是雪啊……和想象中的有些不同呢……”被冻得发紫的小手，轻轻抓起车面上的一小撮雪。原先一直以为雪和鹅毛一样，软乎乎的，结果在一握住便成了冰，除了刺骨的冷，没有其它。

虽说如此，纪辞心中还是喜欢的。她把雪都堆到一处，一点一点捧进塑料盆子里，想着回宿舍滚个雪人儿，只在书里看见过的雪人。

南方的雪永远是那么脆弱，禁不起半点暖风。端进楼道里就已经化成透明的冰晶，渐渐化作一盆浊水。

纪辞红着脸，头上戴着的牙白色毛织帽被沾湿了，盆子搁在阳台上，手揣在荷包里，狠狠打了一个喷嚏。

她吸了吸鼻子，半个脑袋埋在衣缘的毛领里，冷得打颤，满腹的抱怨话：“怎么就化了？真是的……”

裹在被子里的室友艰难地探出头，颇为无语，对着纪辞翻了个白眼，又缩了回去。

“黎夏，你们那边的雪是不是特别厚，可以打雪仗，滚雪卷子。”

纪辞手里捧着米白色的热水袋，换上了厚厚的加绒睡衣，也是米白色的。蜷成一团，窝在临窗的椅子上。

“别想那么好，我们那儿的雪，在地段低的地方，都可以把房门给堵了，一码三尺高！出门风还大，没穿十来斤的袄子，得被吹跑！”

北方的雪景，万里银装，是用加之几倍的严寒换来的。南方的纪辞受不了的。

她一直看着窗外，也不再说话，一双深棕色的眼睛映着，落下的，星星点点的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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