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南溪心头烦躁地,再也睡不着。
拉开被子下床,走到阳台上拉开窗帘朝外面望出去,阳光灿烂,带着末夏独有的灼人的明亮。而洒满阳光的院子里,林本洋正提着喷壶在浇爷爷的花。
因为是侧对着,南溪看到他的右脸颊上浅浅着,带着笑容,不甚明媚,但也显示出他今天心情不错。
南溪缓缓放下窗帘,感受到头顶之上那从空调里吹出的冷风,风声一阵一阵地朝下,打在她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突然之间,她抱紧双臂,怎么觉得有点冷呢?
夏日的灼热,渐渐消弭。
气温变得失去锋利的热度。秋天已近缓缓到来了。天黑得很快。
中秋小长假到来的时候,距离开学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月。
这一个半月里,南溪所在的班级里已经凑不够当年大一时的整人数,很多外地的学生已经选择了去公司实习而不来学校,这样算下来,其实进到大四,他们就已经算是半个社会人了。
再也不是老师口中的“象牙塔的孩子”了。
是老人了吧?
然后这个时候南溪会不由自主地去打量着那些刚刚来到济德商学院的孩子。就是抱着老人的心态,看着教室外面昏黄的路灯下他们肆意扬起年轻无敌的笑声,竟然会在脑子里回荡出“青春”两个字。
岳南溪:青春,呵呵。
真见鬼。她明明二十出头的年纪啊,她也曾这样好奇地看着古旧的学校大门,走过无边无际的香樟,与友人你追我赶肆意打闹。
而如今,南溪看着稀拉拉的同学,抱着书本无精打采地往教室门外走,突然觉得是不是每一届要毕业的学生,都像她这么沮丧。
就在她纳闷着这种沮丧来得莫名其妙的时候,门口有个男生,对着偌大的阶梯教室喊了一声,“岳南溪,有人找。”
从座位,到教室门口,十五步的距离,南溪在脑海里简单搜索了下可能来找她的人,想遍了所有,唯独没想到,会是纪清和。
出来之前,南溪在座位上合上书朝着黑暗的夜色望出去的时候,心里对来人没有任何的把握与期待。出来之后,看清靠在走廊上微微抿唇的男生,一瞬,南溪觉得这个世界突然凭空地陷落一块,然后夜色像墨汁般迅速地填充进去,所有的声音消失无踪。
谕示晚上课程结束的铃声,她听不见;身后学生交谈的说话声,她听不见;教学楼前经往车辆的鸣笛声,她听不见。
唯独男生那句清润的寒暄招呼声,字字清晰入耳——
纪清和:好久不见,岳南溪。
他清润如溪水的声音,连同他俊朗的眉目,曾经无数次在夜深人静时分,反复萦绕在南溪眼里,耳里,和脑里。
闭上眼,漆黑一片,唯有“纪清和”三个字,熠熠生辉。
南溪控制不住此刻胸腔里发出的咚咚声,就连呼吸都紧凑了几分。
岳南溪:......嗨......
她干巴巴地张下嘴,又干巴巴地摆了下手,片刻之后才后知后觉,她怎么用了这么蹩脚的招呼方式。
纪清和:高了。
纪清和:嗯也瘦了。
他的话毫无预兆,甚至在南溪眼前闪过一叠光影后,猝然抬头,他却薄唇紧抿,虚幻得不像是他开口说过话。
岳南溪:......
南溪愣愣地盯着他看了一会,看着那如记忆中一样的深邃幽沉的双眸,看着他挺直的鼻梁,在脸侧打下的斜影,看着他微微抿起,绷成一条直线的嘴唇……所有的所有,一点一点跟记忆里的模子,吻合。
唯一不同的是,那俊朗的容颜,清俊的风华,在时间的沉淀下,越发沉稳内敛。
偏生是这样成熟起来的纪清和,南溪却再也没了勇气拼命靠近。
纪清和,是她最大的欢喜,也是最深的遗憾啊。
纪清和:一起吃饭吧,岳南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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