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一瞬间,南溪脑海里闪过了很多事情的片断。
苍白冰冷的医院,包得严实的莫黎,毫无生气地闭眼沉睡,种种的种种,都结束在莫钧甩下的那一巴掌里,和擦肩而过之际纪清和看向她的那个眼神里。
毫无温度,毫无感情的那种眼神。
想到这,她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着转,随时都能掉下来。她用力地捏了捏自己的掌心,刚哑着嗓音说了句“没事”,眼泪便落了下来,一滴接一滴,砸在她的手背上。
店外的太阳,越升越高,高亮的日光透过玻璃窗口洒下来。淡淡的金色,耀眼又灼目。照得店里的空气里漂浮得淡淡的沉闷的味道,带着一股滞闷,一丝沉郁。
纪清和背脊挺直,静默地坐在沙发上,低头看着埋首趴桌上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南溪。
她似乎是想要把这些天肚里的委屈,积压的恐惧都发泄出来,那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哭声是委屈的,伤心的,失望的。
她是真的憋忍了好久了。
其实,那天南溪突兀地说不再过来医院,他就疑惑了。他私下问了谢家轩那天他去停车,他们这边发生过什么状况,但谢家轩说没什么异常情况,后来还笑他想太多。然后他就真的以为自己想太多。
他根本想不到是莫钧痛极迁怒于她,打了她一巴掌。她说后面不来了的时候,他只以为她是疲惫又或是跟林本洋有了其他事情,不方便去,便也没再想。
直到莫钧说要带莫黎走的那一天,他正坐在走廊外的条椅上,疲倦地揉着眉心。林本洋突然出现在医院,看到他,冷而静地说。
林本洋:南溪病了,是你们害的,心病……
那天,在医院外面的长廊里,林本洋长话短说,把事情都交代了一遍。临走的时候,他看着纪清和,咬牙切齿。
林本洋:虽然我非常不想再让她跟你,你们有任何接触,但……我真的很心疼她。
纪清和后来再想他这话的时候,想,林本洋的这架势,有一股正式向他宣战的意味。
但这些无关紧要的,他都没有想太多,他脑子里一直盘旋的是,南溪受了这样大的委屈,她会不会一个人躲着偷偷地哭?肯定哭都是不顶用的了,不然怎么会生了这样一场大病。
想到这里,他突然懊恼起来,恼自己那天在她说要走的时候,怎么就没耐着性子问个清楚。也恼她明明对自己有意,为什么宁愿自己受着天大的委屈,也不愿意跟他说起一个字。
对面南溪呜咽的哭声,逐渐小了下来。纪清和手指握紧,又松开,再握紧的时候,他微皱了皱眉,松开手,起身坐到了南溪旁边——
南溪呆呆地,从胳膊弯里,露出两只红肿的眼睛,眨巴眨巴,看着他。
岳南溪:纪清和,你怪我吗?
他的目光瞬间幽沉下来。她缠绵的目光,就像一把洁白的羽毛,一下一下,轻轻刷在他的心口,痒得他胸口一阵发闷,几乎喘不上气来。
纪清和:从未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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