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西瓜 (3-1)

病房里消毒水味道重，时瑶怎么都睡不着。

醒来的时候，肩膀上的外套滑了下来，她连忙抓住，熟悉气息的牛仔外套，原来是他的。

季司深半眯着眼躺在床上，后背轻轻靠着床板，右手臂被她无意识的拽住，睡梦中眉头也拧的紧紧的，愣是保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她轻轻一动，他就睁开眼：“醒了？”声音有点干哑。

时瑶揉了揉眼睛，瞟了一眼墙壁上的时钟：“才晚上九点啊。”

季司深抽回手臂，酸涩的活动一下手臂：“不然你以为几点了？”

时瑶没有搭话，撑起来到卫生间洗了把脸。

“累了？”

“没有。”时瑶还是没有完全睡醒，眼睛半睁着睡眼惺忪的样子，偏偏脸颊睡出两朵红晕，说出来的话像是在撒娇：“我就是有点饿了。”

季司深心跳都漏了一拍。

“吃水果吗？”他自顾自的拿起一旁的水果袋子。

她嘴唇顿了顿，犹豫了几秒，“不，我想吃薯片…”

季司深不知道的是，这是她第一次这样不适时的要求，也是她难得的任性一次。

曾几何时，在遭受外人那些流言蜚语之后，回到家，林曦文的唠叨就从未停止：“瑶瑶啊，你以后可不能学那些长舌妇，天天就知道在背后嚼人舌根。”

“瑶瑶，爸爸走的早，妈妈也不想委屈了你，所以妈妈也希望你懂事一点，有些时候妈妈没有理解你的一些地方，你一定能理解妈妈的。”

所以在逢年过节的日子里，别人家里都热热闹闹的张灯结彩，她们家也会有亲戚来串门。

她最喜欢吃的原味薯片被其他同龄孩子抢走，并附上一句：“哇，这是我最喜欢的味道，表姐你一定会让给我的，对吧？”

在无数次林曦文声音：“对对对，尽管拿去吃，我们家瑶瑶不会计较这些的。”

之后演变成，每到喜庆日子亲戚来串门，林曦文都会张罗大包小包吃的，一个一个分发。

“这个巧克力是曦曦喜欢吃的，这个口味的乐事薯片是韵韵的，还有这个………”到最后剩下些零零散散被筛选之后没人看一眼的东西，林曦文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瑶瑶，你喜欢吃什么？”

时瑶总会回答：“没事的，这些我都可以的。”迎上的是林曦文如释重负般的表情。

她知道，从心底里，她需要做一个懂事体谅妈妈难处的小大人。

尽管后来可以无数次自己可以去买喜欢的东西，却都失去了那种感觉。

只有看到同龄人窝在爸爸妈妈怀里吵着要这个要那个的时候，那些情绪才会疯狂生长，其实她也想偶尔可以任性一次。

哪怕有人可以让她任性一次。

所以此刻她看他的眼睛里有光，有期盼也有赌注。

她的心像是正在接受着行刑，紧密跳动着，却又惴惴不安。

她眼睛都不眨的盯着他的眼睛，怕他下一秒就说：“晚上吃什么薯片啊，这么晚了，吃点水果填填肚子吧。”

可是季司深忽然笑了，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她：“多大点事啊？买就买呗，这么看着我干啥？”

“什么？”她还没反应过来。

季司深手指弯着在你额头上弹了一下：“这姑娘怎么傻里傻气的？”

说完，他自顾自的挪到床边，强撑着换上鞋子，把外套穿上，看起来动作一气呵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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