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可怜的孩子,爸妈生下他后,嫌他是个累赘,就匆匆到外地打工了,把他扔给了他们同样认为是累赘的年迈的他奶奶。奶奶倾尽一切,把所有她能给他的爱都毫不吝啬地拿了出来。爱是伟大的。但是,现实是,他们家很穷很穷。没有物质的爱,对一个小孩来讲,是痛苦的。奶奶时时抱着他哭泣,带着鼻音低低地抽噎:“孩子,你怎么就生在我们家了呢?奶奶没本事,不能让你吃饱,也没有好看的衣服穿,没有书读,奶奶对不住你啊……”
幸运的是,一位多年未得子嗣的富人来到了村里。那时他已经12岁了,长得非常俊俏,眉宇间若有若无的刚韧之气,让人不觉诧异——小山村的孩子为何会有这般气质?富人只一眼,便看中了他,看中了他眼里的蔑视,对他这个富人的不屑一顾。他决定把他带到城里,好好栽培。
整个山村都沸腾了,所有的人,都十分羡慕。村里的长者缓缓捋着花白的胡子,笑容满面:“他是我们村里的龙啊,终于要飞走了。”他的奶奶听闻如此,高兴地把嘴唇都咬破了,她一生不敢奢求什么,只是希望他过得好一点,再好一点。而从小与他玩到大的小伙伴们都把他围着,对他,满脸的崇拜。但是,他只是轻轻从鼻孔里呼出一口气,斜睨着富人,满脸傲色,从嘴里吐出四个字:“你别后悔。”
临行前,奶奶拉着他,把眼泪都哭干了。虽然奶奶是很高兴她的孙子终于可以不跟着她吃苦了,但是,这是他含辛茹苦养大的亲孙子啊。哭断肠,也不过如此。在面对他奶奶时,他脸上没有傲气,没有蔑视,有的只是温和的眼神,童稚的脸庞。他也哭了,他哽咽,泣不成声:“奶……奶,等……我……回来。”
果然,他是一条龙,一条只需稍稍提点,便能爆发无限力量的飞龙。虽然他已12岁,但是,他只用了三年,便已有资格上高中。在学校,他就是一颗星星,遥不可及。因为,不管做什么,他总能做到最好。他不交朋友,不轻易说话,主动接近他的人都被他自动屏蔽了。在同学眼里,他就是一个谜。
再长大一点,他变得更加优秀。不管是在成绩、相貌、家庭哪个方面他永远是被羡慕的对象。
终于到了他能独当一面的一天,他的养父,也就是那个富人,欣慰地把整个企业交给他。当初满脸不屑的少年,如今已成长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唯一不变的,是他眉间萦绕许久的刚韧。那年,他22岁。
又过了几年,他已成为了比养父更成功的人。不管在商界还是政界,他都是鼎鼎有名的大人物。在这期间,养父患肺炎逝去了。而他,在养父微笑着合上眼的那一刻,眼底终于飘过了隐忍许久的不舍之色。养父对他的好,他都知道,他只是故意视而不见。他怕,怕依赖上养父,最终一事无成,难成大器。在养父去世的那个晚上,他一个人,默默在养父遗体前跪了一宿,在离开山村这么多年里,他第一次生生地落了眼泪。
当他终于收拾好心情,整装待发,准备回小山村接奶奶的时候,一件他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两个人,两个这辈子他最不想见到的人出现在了他面前。这两个人,毫无疑问,是他的父母。他的心腹,在城市里最信任的唯一的好朋友不安地对着他道出实情:“你父母已经到公司找过你好多次了,我知道你不会想看见他们,就帮你拦了下来,也不许其他看见你父母的人透露消息给你。但今天,我没想到,你会突然想回山村。”他淡淡地望着好朋友,没有丝毫恼怒,只是那一刻,他就只在想——这一辈子,有这样的朋友,够了。他对朋友柔声说着:“我要回山村解决一些事,公司这段时间麻烦你了。”
他带着父母回到了小山村,一路上,父母脸上,只有尴尬之色。他也不主动理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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