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时,白轲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沙滩上,脚底下的沙砾非常柔软。抬头是漫无边际的橘红天空,而远方,则是波光粼粼的汪洋大海。
这是一个黄昏,落日余晖将海面荡漾的水波染红,斑斓绮美,瑰丽纷呈。而站在海水和沙滩交界处的少年,完美得像天生就该和此等美景融为一体般。
他身穿蓬松的白衬衫,修长笔直的腿被浅色牛仔裤包裹着,少年赤着脚,背对白轲眺望着远方,黑发随风浮动。
白轲感觉心口一悸,就在此时,夕阳下的白衣少年似有所感般地转过身,踩着一地的汪洋血色朝她缓步而来。
眼前的少年熟悉又陌生,他手中握着一把匕首,每走一步刀尖上的血珠就滴落在沙滩上。随着他的走近,白轲注意到少年的白衬衫上破开了一个洞,洞里是他亲手捅出来的血窟窿,鲜血不断从伤口涌出。
少年却仿佛没有痛觉神经般,还咧开嘴角对眼前的人扯出一抹笑。他的薄唇在落日的映照下猩红无比,嘴角的虎牙如同吸血鬼尖锐的獠牙般,看着像是要吃人。
白轲却无法自拔地沉浸在他的这一抹笑中,脑海深处的记忆和此刻重叠。她怔忡地望着谢熠城,这抹令世间万物都失了色的笑,让她的心脏鼓噪如蝉鸣不休。
少年察觉到了她心中的悸动,笑到连眼尾都微微上扬。他本就生了一双摄人心魂的桃花眼,此时更具蛊惑人心的意味,白轲和他对视,感觉七魂六魄都被吸走了。
就像做了场恶梦般,他化身为撒旦之子,诱惑白轲拿起刀,捅入他的心脏。
而被蛊惑的白轲听话的乖乖照做,她的手覆盖在谢熠城拿刀的手背上,一寸寸靠近他的左胸,最后在他期待到近乎癫狂的眼神下,噗通一声,刀身尽数插入他心脏。
滚烫的鲜血溅了白轲满脸,奇怪,明明是热的,可为什么她感到浑身冰冷呢?
谢熠城的脸上露出满足到古怪的笑意,少年漆黑如墨的眼瞳紧锁着她,眼神灼热,目光贪婪,像是怎么也看不够眼前的人。
“真好,全世界只有你能杀死我。”
谢熠城的眼睛像是浸泡在血色里的眼珠子,瘆人得很,被这样猩红的双眸注视着,白轲自己的视野都铺上了一层血红,她看到的一切事物都像是被浸泡了在血水之中。
遮天蔽日般的猩红扭曲了她的世界,扭曲了黑发少年的笑容,也扭曲了她自己。
谢熠城面带微笑的剖开胸膛,将手伸入其中,准确掏出了那颗拳头大小的心脏。
在白轲扭曲的狂热目光下,谢熠城捧着这颗血淋淋的、还在鲜活跳动的心脏,献祭般的呈贡给了她,“我把我的心给你。”
他毫不掩饰对白轲的痴情迷恋,声音带着浓烈恳求之意:“请把你的爱给我。”
少年洁白纯净的衬衫被彻底污染,白轲着了魔般红着一双眼,从他鲜血淋漓的手中收下这颗心,放在嘴边轻柔地吻了吻,声音近乎诡谲得温柔:“你说的。我爱你。”
浪花重重拍打着海岸的礁石,海鸥不安地在空中翻飞盘旋。白轲看向被霞光笼罩的海面,不知何时涨潮了,海水中的波浪接二连三的朝着岸边汹涌而来,翻腾着泡沫。
谢熠城的步伐如同生锈的机器般,一步一步动作僵硬地走向海边。白轲看着前方那抹被霞光染红的身影,抬腿也往岸边走。
谢熠城走在前头,白轲跟在后方。
两人的发丝和衣袂随着海风蹁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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