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2-1)

自从上次的写作业事件之后，江涟开始有意无意地默默观察杨祎。她的同桌，那个年级榜单上久居不下的前五，宣传组的审核员，篮球队主力，老师喜爱，同学欣赏的少年。

又或是在她尴尬时帮她说话的那个勇敢的男孩。

初中两年，中考越来越近。在身边同学忙着送情书，看比赛，甚至是在晚自习时躲在教科书后接吻时，她一向是对他们嗤之以鼻的。在她的思想里，恋爱似乎是不可能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她永远只关注书本的一道道习题和一次次排名。她只想对付学习罢了。她淡漠，平静，不善于沟通，像是个不知道爱的人。她记得闺蜜楚薰对她的评价：“当朋友挺好，谈恋爱什么的就算了｡”

她知道的，知道自己当得起所有人的树洞，知道自己的共情能力是所有人都所希望的。可是她同样知道自己外人前淡漠，朋友前温和，长辈前乖巧的样子不过是一张张面具。她把自己伪装成这样，也无非是为了躲避更多的伤害。她早已厌倦了世界，或者是人类统治下的世界。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堕入红尘，会成为自己从前最看不上的样子。

可是她不知道为什么。或许只是当初的一句话，一个眼神，她就定了终身。是灵魂的感应还是青春的悸动，她想她不清楚。她只知道自己无论怎样嘴硬，怎样否决，她清楚自己喜欢上了一个人，喜欢上了那个和自己争夺年级第一的人，那个不断要求自己修改写过的官微文字稿几乎把自己逼疯的人。自己走上了从未想过的一条道路。

她以前明明只把他当朋友。或许是对手，或许是“上级”，但从来没有过这样确切的体会，这样独特的位置。

可她又恍惚了。她真的是突然喜欢上他的吗?她想自己不敢苟同。是的，那个夜晚她回忆起了所有点点滴滴。在某个时刻，或许是共同破解某道难题的一次晚自习，或许是回宿舍时并肩走在小道上的说笑，又或许是站在台下听着他发表的一次讲话……她又突然想起了某些时刻楚薰和那些朋友，那些同学的一些眼神。她突然明白了。这样的感觉是早有预谋的出现。

“想什么呢？”那是杨祎的声音，突然把她拉回了现实｡她才意识到这已经是晚自习了。

“我我…”她带着些许的慌乱随口回答道，“我在想这道题……”

“哪道？”杨祎自然地侧过身来去看她手上的试卷。江涟随手抽出一份物理试卷，指着最后一道大题：“这个力……怎么算来着？”

“这个啊……”他微微皱了皱眉，“你先看一下这个图，它上面……”

讲到一半的话突然被打断，一个留着齐肩短发的女孩跑了过来：“杨祎祎！教我道题！”

是王楠。江涟些许烦躁地眯了眯眼。这是班里有名的显眼包，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是杨祎的小迷妹之一。带着些许的好奇，她凑上去看了看卷子。那是她第一个写完的数学卷子上一道很简单的填空，只需要一个简单的解析式就能求出来。

王楠往旁边挪了挪，似乎很担心江涟抢了她的话语权。杨祎看了看她，最终讲了起来：“你观察一下题目，看看能列出来什么……”

她本来就会那道物理题的。杨祎再凑过来时，她早已解完了题。

“你自己想出来了？”他有些疑惑，开口问道。

“嗯，多谢提醒。”她回答道，不着痕迹地瞥了他一眼。

他不是她的专属。他的阳光，善良，乐于助人，他的一切都是对所有人展开的。不论是江涟还是王楠，所有人似乎都可以拥有他的美好，享受他的帮助。

可是她不是的。她的温柔，她的开朗，她不为人知的一面只为他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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