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节 临终许诺（第一部分梦中镜像）

直到今天，东方子规都记不清那接下的日子是怎么过来的，只记得救援部队到达现场的速度极快，各种设备都陆续到场。

自己带着桑柔，吃了些什么，在哪儿睡的，都不记得了。两人就像相偎相生的两株植物，自己帮着战士们救援，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小桑柔就在旁边跟着他，寸步不离，生怕自己世界的最后一根柱子也倒塌了。

在震后第四天，终于将桑大哥、桑大嫂挖出来，桑大哥已逝去多日，桑大嫂只剩一口气。从两人被埋的姿势看出，最后一刻，桑大哥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妻子。

桑柔紧紧握着担架上妈妈的手，桑大嫂眼睛直直地看着女儿，手却下意识的紧紧握着女儿，人说不出话，喉部发出微弱的气喘声。

女儿经历了四天人间炼狱，懂事地也不大哭大叫，爸爸的尸体还停在一边，她轻轻地亲着妈妈的手，用小嘴将妈妈手上的泥巴啄吻干净。

东方此刻蹲在桑大嫂的身旁，搂着桑柔，哽咽地对着女人说：

东方子规：“大嫂，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你放心，桑柔今后就是我的妹妹，我会替你和桑大哥照顾她，保她，保她一辈子幸福平安......”

东方话音还未落，桑大嫂双眼半睁着，喉间已彻底安静，再也没有一丝气息出来，东方用自己的诺言让这位母亲了却了牵挂，放心地走了。

军医过来看了看桑大嫂的瞳孔，摇了摇头默默走开。

桑柔看着大人们用装尸袋将父母装好搬走，说是集中处理。

什么是处理，小桑柔不知道，只被子规哥哥牢牢地抱在怀里，她听得懂子规哥哥后来跟妈妈说的话。

四天前，子规哥哥还只是家里的客人，今天开始，就是自己的亲人了。

四天前，爸爸妈妈还在家里，今天开始，他们就在天上了。

虽然这四天自己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爸爸妈妈活着出来，但老天爷好像没听到，还是把爸爸妈妈带走了。

老天爷为什么要一下把这么多人带走？全部亲戚无一幸免。自己好像身在了另一个世界，没有了美丽田园，没有了潺潺小溪，没有了农家小院，没有了爸爸妈妈，没有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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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即使已长大到十八岁的桑柔，还是没有想通。

坐在H大女生寝室内，因为从绍兴到杭州很近，所以自己是到得最早的。桑柔盯着手机微信上的信息“明日到杭州”。

对方的头像是张随机图片，名字是东方子规。十年了，桑柔不知道十年后的今天再去联系这个人，是对还是错。这个名字是自己心底的伤疤，没有人认识他，没有人知道他，是一个小女孩独自守着的一个秘密。

他说会来接她的，六月十五日走的，走后不久临时福利机构就搬到镇上，桑柔在福利院等过七月，等过八月，等过九月，一直没有等到他，但却等来了爸爸的老战友，詹伯伯。

福利院的黄阿姨问自己认识詹伯伯吗，她当然认识，詹伯伯每年夏天都会带伯母和家俊哥哥来山里玩。所以在她点了头后，詹伯伯很顺利地办好了手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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