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状 (2-1)

“你呢？你又为什么喜欢这里？”

“因为我的感觉和你一样。每次一个人来这里，什么都不想，只是散散步，就会很满足。”

“对了，你说之前来过一次，是在什么时候？”

温如玉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站在阳光下，对着言念莞尔一笑。

这其实是言念第一次真正地看到温如玉明朗的笑容，印象中的温如玉都是嘴角含笑，好像无论对谁都是礼貌而柔和的。

如此阳光，甚至带着些痞气的笑容，言念从未见过。

“六年前。”

六年前？那大概就是在九岁的时候了。

“的确是很久了，也是和小伙伴们一起来玩的吗？”

“不是，起初是一个人，后来就变成了两个人。”

“应该是放心不下的家长来找你了吧？对于八九岁的年纪来说，一个人来这里应该会蛮害怕的。况且，当时这里应该还没有安装路灯。”

其实，最初只是在学校操场上不经意间的一瞥，温如玉根本不确定那个身影是不是言念，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两个人不论相貌还是气质，都一定会发生很大变化。

但最终让温如玉确定下来的，除了那首曾经为他唱过的《夜空中最亮的星》，就是言念的眼睛和笑容。

一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外在的相貌或许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但从眼睛里看到的内涵却是在本质的基础上不断地积累与沉淀的。

只要看一看他的眼睛，就知道，其实他从未变过。

可此时此刻，当言念说出这段话的时候，温如玉内心小小的期待就在一瞬间落了空。

果然，她不记得了。

见温如玉怔住，言念以为是自己无意间说了什么让温如玉沉默的话，于是又补充道：

“不过，自从这里被开发成景区以后，就有被精心地管理和维护，不仅安装了路灯，长椅，各种小动物的雕塑，还有我们刚刚一路看到的艺术装置，这样即便是晚上来游玩，也是很美的。”

看到言念认真解说的模样，温如玉忽然觉得或许记不记得根本不重要，至少，他们还是相遇了。

哦不，是重逢。

想到这里，温如玉笑着点了点头。

“嗯，的确很美。”

“只是可惜现在不是清晨，否则就可以看到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时，被切割成的一片片光束，好像进入了仙境。那一刻，可以捕捉到光的形状。”

言念看着温如玉绽开的笑容，忽然觉得有些惋惜。

当那些光束洒在温如玉的身上时，这世上最美的光景也不过于此了吧。

“丁达尔效应。”

“嗯？”

“你说的，应该是丁达尔效应，也叫丁达尔现象，是一种光的散射现象。当一束光线透过空气中的胶体，从垂直入射光的方向可以观察到胶体里出现一条光亮的通路。”

温如玉干净明朗的嗓音徐徐道来，带着少年人的清冽，像是在讲一个故事。

一个关于光的形状的故事。

说到这里，温如玉停了下来，认真看向言念仰头望着他的眼睛：

“也可以说—”

“丁达尔效应出现的时候，光就有了形状。

就像这样。”

一边说着，温如玉一边抬手轻轻搭在怔住的言念肩头，带动她转向身后。

然后，就在前方的不远处，言念看到了刚刚自己口中描述过的景象，竟一时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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