诅咒 (4-1)

秀娘一笑,不以为地缩回手。

她的嘴唇上抹着沈十六买的脂,苍白端庄的脸上凭空多了抹艳色,就像一朵吸饱了鲜血的花。

我知道你心里一直疑感,今天咱们正好有机会,不如把话说清楚了吧一一你确实不是我亲生的,“秀娘道,“这样说,你心

里好受些吗?

长庚的眼角轻轻地抽动了一下,他毕年轻,还没有能喜怒不形于色的城府。

这世上,再好的朋友,再亲的师长,也没有人能代替一个母亲,哪怕是父亲都不能一一长并不是不渴望母亲的,只是有时候,倘若明知可望不可即,还不肯认命,那就太苦了,自己都会觉得自己可怜。

长庚心里无数次地想过,他绝对不可能是秀娘亲生的,如今得到了这么个并不意外的答案,心里一时空落落的,说不出是什么感受。

长庚心里不祥的预感渐渐浓重起来,戒备地问道

长庚：突然和我说这些干什么？

秀娘对着镜子,详起自己的容。可能是粉上多了,她验色有当苍白,于是小心地挖出一点据指,细地除在自己脸颊上抹匀。

长度是我给你起的小名,“秀娘道,“他们中原人说东有启明,西有长度,黄昏的时候才出来,主乐伐,不祥。你身体里流着世界上最高贵和最污浊的血,天生就是个可怕的怪物,和这名字再般配也没有了。

长庚冷冷地回道

长庚：我不是你落山西时,被山匪捉去强奸而生的?十个手指头都数不完我有几个爹一一荡妇和强盗的儿子,高贵在什么地方？

秀娘整个人了一下,没有回头,脚也擁不住她脸上的花白了,她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眼晴里忽悠一下闪过一点痛处神色然而很快平息,化入一片狂的平静里。

长庚最初的记忆就是在一个山头匪窝里,秀娘总是把他锁在个发着需味的柜橋里,透过烂木头的缝隙,幼小的长庚总能看见那些醉间进来的山匡。

那些粗蛮的汉子要么动手打她,要么当着小长庚的面与她行交/端之事。

刚开始,山匪们对秀娘看管很严,慢慢的,见她柔弱可欺,不知反抗,也就放松了,后来甚至放她出来,让她和山赛里的什妇一样服侍他们吃喝。秀娘在水井和几百坛酒里下满了毒,天都不知道她哪来那么多毒。

她用小碗盛了一碗有毒的井水给长庚喝,然而等他真的喝下去，

她好像又后悔了，死命的挖他的喉咙让他吐。

秀娘把半死的长庚装进小竹签里背着,手里拎着一把钢刀,看见有没断气的,就上前补一刀。

长庚记得,那天她穿着一身鲜血染就的红裙,将火油和匪首私藏的素流金泼得漫山追野,把整个山头付之一炬,带着自己离开了。

在他十余年的短暂生命中,秀娘无数次想杀他,给他灌过毒酒,用刀子过他,将他绑在马上拖行,基至无数次午夜梦回,她情绪突然失控,还企图用被子闷死过他，可每次都又都悬産勒马地留了他一条小命。

也留了他一线不切实际的幻想。

长庚尽可能波不惊地说道:

长庚：你想多了,我从来也没把你当成过亲娘,只是我一直觉得你之所以恨我,是因为我是匪窝留给你的脏污。

秀娘木然地对镜而坐,脸色越来越白,良久,她忽然叹道:孩子,我对不起你。

这话出口的一瞬间,长庚心里万干的戒备和怨恨就险些分崩离析,他才知道,原来从小到大那么多的委屈,是这一句话就能

轻易化解的。

然而这十四岁的少年用尽全身力气忍住了眼泪,继而疲意地问

长庚：你现在和我说这些是打算怎样呢?良心发现,要解了我身上的毒,还是干脆杀了我?

秀娘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他,好像那少年是一件什么名贵的器物:“你知道……

长庚：我当然知道,从我在雁回小镇落脚那天开始,我没有一夜不做噩梦,哪怕白天打个盹,也会从梦魇里惊醒。

杀破狼（无更改）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人小说网http://tongren.me），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