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塞尔曼 (2-1)

窗外的寒风灌了进来，塞尔曼并不在意，他衣衫不整的坐在床边地毯上喝酒，他麻木机械的灌自己酒，像是要借此来遗忘，可是他做不到，越醉越清醒，如果清醒就是遗忘，那他多么近乎于遗忘，塞尔曼往日光泽的金发灰败暗淡，他的蓝眼睛也变得浑浊无力，里面不在有温柔，他往日吻过万千少女嫣红的唇也干裂苍白。

塞尔曼想起最近一次的吉普赛女郎给他的预言:“不会有人再爱你，但你也不会被遗忘。在末日审判的时候，你将从大地上复活。”那女郎一头蓬乱的头发身上穿的破破烂烂，但她那眼睛像鹰，能洞穿一切。

这像是一首诗里面的一句话，当塞尔曼再次询问她的时候，那女郎说什么也不肯开口了。

萨丽走进来就看见塞尔曼这幅颓废的模样，萨丽心疼极了，却只能劝他，尽管塞尔曼不会听“少喝点酒吧！”塞尔曼听到萨丽的声音依旧我行我素，麻木的喝酒，像是要将生命都浸泡在酒里。

“回去休息吧！萨丽，这个家糟糕透了，你看起来已经够老了，不要在操心了。”塞尔曼并没有看向萨丽，但他知道萨丽一定又流泪了，他用自由的那只手扔给了萨丽一只洁白的手帕，“疼疼我吧！萨丽，让我一个人待会儿。”他用平淡的语气说出了最伤人的话。

“萨丽，休息去吧！”卡尔顿走了进来，扶住萨丽的肩膀让她离开，萨丽看了眼公爵又看向了塞尔曼。

“萨丽，别担心，我不会杀他的。”塞尔曼依旧平淡。

“你醉了，塞尔曼。”公爵将萨丽推了出去，关上房门，边转身边开口。

“得了吧！这酒喝不醉人。”

“可是你想醉。”公爵注视着这个狼狈的年轻人无可奈何。

“母亲死了，埃洛伊丝也死了，就只留下我这个体内有剧毒的废人，公爵大人，您的皇帝陛下该安心了吧！”塞尔曼站起来像公爵走去。

“克拉拉的离去是个意外。”公爵僵硬的回答。

塞尔曼已经和他一样高了，卡尔顿晃了神，和他一样的蓝眼睛盯着他，眼睛里一片深沉死寂。

“叫她埃洛伊丝，她不叫克拉拉，你也不配喊她。”

他已经这么厌恶我了吗？卡尔顿内心绝望，他忽然想起了当年塞尔曼出生的样子，小小的软软的，唆着他的小指头，那么的乖巧，他看着他的儿子被灌入毒药，他当时为什么没有保护他呢？他明明那么需要父亲的保护，他一直在想当时的自己是什么表情，悔恨还是痛苦，可是这一刻他终于想起了，原来他当时只是和其他人一样冷眼旁观，如释重负。

他又想起了埃洛伊丝，他的女儿，那个和他很像的女儿，卡尔顿想起了埃洛伊丝永远淡漠的眼睛，他想不通他的女儿为什么是个怪胎，但这一刻，他透过塞尔曼的眼睛看见了。

时光就此退回，无数的片段在他们身边环绕，他们困在了时间碎片中，那是凝固定格的时间。

埃洛伊丝三岁的时候塞尔曼七岁，那一天是塞尔曼的生日，卡尔顿公爵看见小小的埃洛伊丝跑去找塞尔曼，他的脸上浮现出微笑，可下一秒，他就跟随着埃洛伊丝看到了他和塞尔曼。

“喝下去。”他听见自己这么说。

他那小小的儿子没有拒绝，只是看了一眼他那亲手将毒药递给自己的父亲。塞尔曼小时候这么瘦吗？卡尔顿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流下了眼泪，塞尔曼往门口看时发现了藏在门后面的埃洛伊丝，他快速将药喝完然后将碗摔在了地上，埃洛伊丝离开了，塞尔曼低着头露出微笑，紧接着剧痛传来，他蜷缩着身子倒在了地上，脸色通红，额上冒出冷汗，浑身打颤，卡尔顿看到自己踢了一脚塞尔曼后就离开了，他瞧着自己的背影，无力的哀求他回来，回来看一眼塞尔曼。他跪在了他儿子身边，这时，埃洛伊丝也跑了进来，小姑娘抱着比她大不了的男孩哭的让人难过，卡尔顿无奈的直起上半身，泪水从脸上滑落打在了地板上，他什么也做不了，这些都是过去发生的事情，他没有办法，只能流泪，可惜，他的眼泪和悔意来的太迟了，已经没有人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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