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4-2)

　　“因为……”他笑了，“物是人非的黄昏里，只有你是唯一的真实。”暮色苍茫，少年灿烂明媚的笑容是那样清晰可见，温柔而又充满安全感。

　　笑容里，当年那个小男孩的身影渐渐拉长，模糊，而后渐渐消失，然后一另外一种全新的姿态出现在她面前，是长大后的他。那个明眸皓齿，款款温柔的男孩，终于长成了如今少年模样。

　　晕黄的灯影渲染在他堪称完美的昳丽侧颊上，眉梢的笑意，眼角的凌厉，中和了他脸上的温柔隽永，显出微许冷冽的气质。

　　“我终究臣服在星辰的渺小下。”江宸熙。

　　“在我这里，只有你，才有特权啊……”

　　“好了，这是我的答案，那你呢？”江宸熙问，“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她说:“阳光虽普照大地，但总有人活在黑暗下。我愿意坚守黑夜，因为我想他们去到光明中，去……替我看看光……”

　　“因为……”她顿了顿，无可奈何:“这是命运。”有些清晰可见的真实，是无法用虚无缥缈的信念来支撑的，比如生命的逝去，比如命运的终结……

　　“我不在乎结局，但我知道，我想要那个过程。所以，即使结局那样惨烈，我还是会忍不住地想要去见证，去面对。”

　　“我是凤凝曦呀！”

　　“我知道，但我想亲身去经历。”

　　“没理由，一开始就放弃的。”

　　“阿墨，我回来，就不会走。”

　　“因为……我想等到未来的你啊……”

　　“就像……我遇到你一样。”女孩儿说一句，顿一顿，眉眼弯弯，笑容灿烂明媚。

　　这是后来，任何人都没有在她脸上也看见过的笑容。温柔的还是那个人，但笑容不再。

　　姜嬣眼前陡然一黑……

　　时空在破碎……

　　刹那间，江宸熙又变回了小时候的模样，在危机来临前，护在她面前。

　　年岁于神灵，不过寥寥一瞬。可日子，总还是要一天一天过的……

　　“别，别走！”

　　“求你。”

　　这人的目光，温柔而和煦，带着未许的光，刺破挡在她眼前的所有黑暗。

　　然后，他注视着她，把手，一点点从她指尖抽离。

　　姜嬣拼命攥了，可惜，没攥住。

　　先前，握在她手里的，是寧冰月箫，她没攥住，所以，灵巫一族，拱手让人了。

　　现在，握在她手里的，是江宸熙的手，她也没攥住。

　　她好像，一直都很失败，自诩无所不能。

　　其实，一败涂地。

　　江宸熙的指尖，从掌心滑落的那一瞬，姜嬣的心，突然空落落的。

　　像是缺了一块儿，被人剜走了一块儿软肉，生疼。

　　明明，她是个无心之人啊！

　　可，还是会痛，会疼……

　　无措，慌张，冰冷，酸涩，凄苦……

　　那些，她曾经没有经历过的东西，随着他抽离的手，一点一滴，都向她涌来，渐渐侵蚀着她，蚕食她的肉体，剥夺她的意识……

　　她擅长的事情很多，旁人都以为，她无所不能……

　　但其实，她不擅长的​事情，也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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