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4-2)

　　几乎是下意识地，姜嬣顿住了脚步，僵硬着，没动。

　　“凤凝曦……”那声音飘渺，像飘荡过山林间泠泠作响的轻风，温柔旖旎，却只一瞬散落无踪。

　　姜嬣蓦地抬起头来，眸子里满是错愕震惊。

　　“雨落进水里，谁都看不见了，但谁都知道，它并没有消失。​”

　　“这夜空颤动的星辰，才是这世间真正的光明​，所以，我愿意沉溺在这璀璨星河。”

　　 这是她所不熟知的幻境空间，多的是旖旎风光，幻象频生，但凤凝曦这人，没什么狎呢心思，所以，她所听到和看见的，都是尸山血海，战乱频生……

　　可是，刚才，就那么一瞬，她仿佛回到了过去……

　　 姜嬣忽而想到一句话，如果世界都是黑暗的，那么，光明就是原罪。

　　这些冲着她来的，和冲着他去的，其中到底有多少真真假假……

　　此时此刻，站在这里，姜嬣终于有了身临其境的真实感，也回忆起了多年前那个女孩的曾经。

　　那是过去的她。

　　 凤飞九天，凝光为曦，凤凝曦是封号神氏凤兮的九天至尊神女，而那时候，她还比现在更一无所有。

　　她从沉睡中醒来，入目就是一片荒芜……

　　 是以，这样的场景，姜嬣并不陌生，也不感到惶恐惊讶，而是熟悉……

　　多少年了，当初天塌地陷、血流漂杵、战火纷飞、兵荒马乱、尸横遍野的惨状终于在她面前重现……

　　 这样的场景，必是神憎鬼厌的，可不知为什么，姜嬣却丛中嗅到了久违的平静……

　　也是，她生于战乱高歌的时代，平宁安详只会让她觉得惶恐，多少年了，依旧是这样，在真实中寻找虚妄，在虚幻中渴求真实……

　　那时候，她没有名字，没有记忆，宛如一个初生的婴儿般在这个斑驳陆离的世间挣扎前行。

　　那时候，她还没有什么认知，也没有如今将自己层层包裹起来的尖锐利刺，没有凌厉张扬，没有霸道不羁，她也没有手握长剑，更没什么妄图拯救和守护苍生的念头……

　　她像个人偶，不会伤心，不会流泪，浑浑噩噩地漠视着周围所发生的一切，茫然，不知所措……

　　她走过荒原，趟过大河，翻过高山，见证了这世界最黑暗的角落……

　　直到有一天，她的世界，出现了不一样的色彩……

　　那个小少年，同样的没有名字，没有记忆，只有手中天生赋予的力量……

　　他眼里的纯粹与真诚，深深地触动了她的灵魂，尽管她知道，自己没有心，可掩藏在激动与茫然无措下的，是悸动与欣喜……

　　她想，她终于找到了方向，和为之努力的理由。

　　站在这里，她一次又一次地回忆起那个时候的小少年。

　　他带着光和温暖，走近了她的生命……

　　从那以后，他没再离开……

　　她也没想到，有一天，他们会不得不天各一方……​

　　​​姜嬣突然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

　　风骤起，火光冲天向她袭来……

　　姜嬣急忙抬起左手，长剑一挥，斩断火蛇……

　　待火墙弱下来，那个她心心念念的少年已经不见了，目光所及，只有和从前竟似的疮痍与荒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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