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三十五章.吐漏心声

当苏妙音步入营帐的刹那，其视线即刻被床上那位面色苍白、神态慵倦的文子端深深牵引。她凝视着他包扎过的手，满怀歉意地靠近，轻柔地为其敷药。

文子端此刻也悠悠转醒，甫一睁开眼帘，映入眼帘的便是妻子苏妙音梨花带雨的面容。

“怎么了？”文子端关切询问。

“没事，疼吗？”苏妙音含泪低语。

文子端洞察其泪目缘由，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未予言语。

此时，营帐之外传来芍药急切的呼唤：“娘娘，越妃娘娘请您过去一趟。”

“你好好歇息，我去探看母妃有何事。”

文子端微微颌首，默许她离去。

———

越妃已在房内静候多时，她手中把玩着桌上的瓶花，待苏妙音步入，她轻轻抬手制止了她的行礼仪式，亲切邀她落座于自己身畔。

“子端情况如何？”越妃关切询问。

“医官说殿下并无大碍，只是须得静养数日，以防伤处留下病根，每逢阴雨连绵之日便会隐痛。”苏妙音详述道。

越妃闻之，微微点头。她摸索片刻，终于自发间取出一支碧玉簪，郑重其事地递至苏妙音手中。

猝不及防接下玉簪的苏妙音面露惶惑，连连摆手推辞。然而，越妃紧握其手，不容分说地将玉簪插进她秀发之中。

“既已赠予你，便是你的了。此乃我母家传世之物，见你与子端鹣鲽情深，我心中一块石头也算落地。他素性孤傲冷淡，我曾以为他这一生最多与妻室相敬如宾，直至今日才知他对你是真心以待。他生性冷漠，平生或许仅有我和陛下能令他做出如此深情之举，他的二姐、三妹皆未曾有过这般待遇。妙音，作为婆母，我此生最大心愿，莫过于你们二人琴瑟和谐，幸福美满。”越妃一反常态，敞开心扉，向苏妙音倾诉文子端的过往种种。

面对越妃突如其来的肺腑之言，苏妙音颇感意外。她默默倾听，越发体悟到文子端所经历的艰辛与不易。

她原以为自己的身世已足够悲苦，自幼双亲早逝，被迫接受一段违背内心意愿的婚姻。然而，她此刻方知，文子端的生活远比她更为坎坷。他出生时，天下尚未安定，因其性格孤僻冷漠，太子疏于与他亲近，文帝一心关注嫡长子太子，越妃则溺爱三公主，无人对他投以关注，甚至连亲姐姐二公主亦对他冷淡疏离。他自幼便在孤寂中成长。

思绪万千的她深夜难眠，悄然起身，坐于榻边，静静欣赏窗外的夜色。

忽觉腰间一紧，她低头望去，只见文子端从背后将她紧紧环抱。

“殿下怎会起身？”苏妙音惊讶问。

“无事，为何你仍未安眠？”文子端轻声询问。

“只是难以入睡，殿下先歇息吧，我再独赏一会儿夜景。”苏妙音婉言劝他。

文子端敏锐捕捉到她心绪波动，将她转向自己，直视其双眸。

“有何烦心之事，何不对我坦言？”他追问。

“不过是些琐碎小事，怎敢劳殿下费心。”苏妙音试图掩饰。

“我是三皇子，亦是文子端，更是你的夫君。夫妻本是一体，何故对我隐瞒？”文子端语气温和而坚定。

苏妙音闻此言，不禁抬首，将心中所思悉数倾诉。

每一字句犹如揭开文子端旧时伤口，但他并无回避之意，反感到温暖慰藉。随着苏妙音娓娓道来，文子端情绪愈发难以自持，他将她拥入怀中，紧紧抱住。

“对不起……真的很抱歉，若早知如此，我断不会与你屡次针锋相对，殿下，对不起。”苏妙音泣声致歉。

回应她的，是文子端愈发紧握的双臂，无声传递着他的歉意与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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