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最低处 (2-1)

出生时像刺猬，慢慢活成玫瑰的样子。

虞袖到家时近九点了。打开家门，屋子里一片昏暗，只有窗外暖黄的灯光照进屋内，忽明忽暗，她却不觉得害怕，长大后家是唯一能让人心安的地方。

可房子是租的，爸爸妈妈在老家生活工作，准确来说，这也不是她的家。

回不去的才叫家。

打开客厅的灯，周围登时明朗起来，打开柜子，换下踩了一天的高跟鞋，虞袖瞥了一眼空荡荡的鞋柜，多数地方积了灰，只有几双日常的鞋放的地方倒一尘不染。

一陷进沙发，一股委屈的感觉铺天盖地的涌上来，鼻子一下子变酸了，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里，又有什么滚烫的东西湿润了眼眶：白天的情绪极易在晚上爆发。

手机屏幕不合时宜地亮起，虞袖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是范秩打来的微信电话。

范秩：袖袖，到家没？

他的声音听起来软软的，像是已经困了。

虞袖突然联想到回家前在小区楼下看到的一幕。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骑着一辆小电动车，前面站着他不大的儿子，小男孩看着爸爸戴着的头盔，糯糯地说，“爸爸我也要帽子。”男人将自己倒背衣的帽子翻过来戴在小男孩头上，“你也有帽子了。”

范秩：袖袖？

虞袖出神了，很久没回复范秩。

不过没关系，范秩可以等很久。

虞袖：嗯。

就在范秩刚出声的那一秒，虞袖不轻不重地嗯了声。

气氛变得暧昧起来。

我需要一个精神支柱告诉我我可以熬过所有难过。

范秩在电话那头痞痞地笑了，他放轻了声音。

范秩：那我先挂了，你早点睡？

范秩：晚安。

说着他先挂，每次都会等虞袖挂了才罢。

可这次虞袖也在等着他先挂电话。

两边就这样僵持着，看着屏幕上的通话时长一秒一秒的加长。

范秩：怎么不挂电话？

范秩察觉到虞袖的不对劲，她好像心不在焉一天了，发生了什么事？

虞袖：范秩。

虞袖缓缓开口，似乎考虑了许久了。

虞袖：我想谈恋爱了。

他要是听不懂这个暗示他就不叫范秩！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吧！

范秩一下子就清醒了许多，他就差从医院病床上跳下来跑到虞袖家了，连声音都带着兴奋和不可思议。

范秩：那你的意思是

不等虞袖回答，范秩怕她后悔，迫不及待地接下去。

范秩：我们在一起吧。

虞袖看着透明的玻璃杯发呆，她甚至想养条金色的鱼来陪这个什么都没有的玻璃杯。

虞袖：嗯。

范秩放轻了呼吸，小心翼翼地问。虞袖甚至能透过屏幕想象到他此刻明亮的笑容。

范秩：真的吗？

虞袖：真的。

听到袖袖肯定的回答，范秩猛然放大了音量。

范秩：耶！

这突如其来的庆祝着实把虞袖吓了一跳，也让颓废了一天的虞袖成功笑出声。

好像只有范秩有这种魔力了。

范秩：我要告诉我的兄弟姐妹亲朋好友去！

范秩：袖袖你别反悔哦。

虞袖顺着她的话接下去。

虞袖：行,那你也别反悔。

很快，范秩的朋友圈就更新了。

“爸爸我有女朋友了。”

下面的评论清一色的是一个问号。

幼不幼稚，多大了找个女朋友还要发朋友圈秀秀。虞袖这么想着，还是给他点了个赞。

看着窗外又下起的雨，想起在车站看到的那一幕。

小鸟很喜欢电线杆，但撞上电线杆的那一刻真的很疼很疼，从此以后小鸟就会有阴影，看见这类形状的柱子就绕着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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