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音的手伸过来时,我注意到她小指指甲缺了一角,像是被利器削去的。她拉我起来的力道很稳,掌心有层薄茧,蹭过我手背时像粗粝的绸缎。我还没站稳,她已经转身走向那个雕着缠枝莲的乌木柜子,从暗格里摸出封信。信封边角已经泛黄,火漆印上的家徽缺了个角——那是我父亲戒指上的纹样。
拆信时我手抖得厉害,裁纸刀第三次才划开封口。父亲的字迹比记忆中潦草许多,"小齐"两个字写得尤其重,最后一笔划破了信纸。我盯着那个破洞,突然想起离家前夜,母亲用这根手指蘸着茶水,在案几上教我认"祭"字的写法。
眼泪砸在信纸上时,祭音正在窗边磨她那把匕首。青石与刀刃摩擦的声响很有节奏,我数着这声音才没让呜咽冲出喉咙。信纸右下角有个模糊的指印,看大小应该是母亲的,她总爱用凤仙花染指甲。
"好好活着。"祭音拍我肩膀的力道,和当年父亲教我骑马时如出一辙。我抬头时,正好看见她耳后那道疤在晨光下泛着淡粉色,像片将落未落的梅花瓣。
后来每个清晨,她都用那根缺了指甲的小指勾开我的房门。我们过招时,她束袖的牛皮绳总在我脸上留下红痕。有天我使诈抓住她右手腕,发现她虎口处有道月牙形的牙印——看齿痕像是小时候留下的。
今天她倒地时,发间的木簪松脱,黑发铺了满地。我伸手拉她,注意到她掌心新添了道伤口,血珠顺着我们相握的手淌进袖口。"去报仇吧。"她说这话时,舌尖无意识地舔过那颗虎牙——我后来才知道,这是她撒谎时的习惯。
傍晚回来时,院里飘着糖醋鱼的香气。祭音坐在石凳上挑灯芯,昏黄的光晕染着她翻卷的袖口,露出一截小臂——上面有道新鲜的擦伤,还沾着灶灰。
"你叫什么?"我问出口时,她正在给我舀汤。汤勺"当"地磕在碗沿上,溅出两滴在桌布上晕开,像两朵小小的血花。
"祭音。"她答得很快,右手却无意识地摩挲着左腕的银镯子。我这才发现镯子内侧刻着"慈音"两个小字,却被一道划痕粗暴地截断了。
月光爬上桌沿时,我注意到她夹菜的姿势很特别——筷子总停在离唇边三寸处,像是等什么人碰杯。这个发现让我心头一颤,差点被鱼刺卡住喉咙。祭音伸手来拍我的背,那只好看的手在月光下宛如白玉雕成,只是指缝里还藏着洗不净的血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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