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韩国到邯郸,五百多里路,他们走了一个多月。
朱漾有意慢性,带韩非好好看看底层百姓的生活。
从韩国都城新郑出发,一路北上,正好看到各地秋收景象。
可是很明显,沿路大片农田都是荒芜的,很多地里有耕种过的痕迹,但如今已经杂草丛生。
还有的地,庄稼已经成熟了,正是收割的时候,可眼看一场风雨就要到来,田里却没看到农人。
第一次在荒村夜宿时,红莲公主很天真地问自己的哥哥。
“他们为什么不种地,地里庄稼为什么不收?”
韩非语气很慢,一字一句,格外认真地向她讲解。
“因为人没了,也因为活不下去了。”
他把大部分原因归结于君主不够贤明。
年少轻狂,意气风发的卫庄雄心勃勃地跟他讨论起怎么救国,他说他有个梦想。
“我要学习大本领,日后做大将军,保护韩国。”
红莲听了,很开心地笑。她乐于唯一的好朋友,也是自己的竹马有一个广阔的未来。
在她看来,从幽闭的韩王宫走出来,就已经意味着开启了另一段全新的人生。
她看什么都新奇,对未来充满了信心,她期待自己的哥哥能给韩国带来不一样的未来,也祝愿竹马能实现理想。
朱漾忍了又忍,才忍下那瓢冷水。
弹丸小国,地盘还没有秦国一个郡大,政治经济文化要啥没啥,王室又烂到底了,靠什么崛起呢?
在她看来,早前她问韩非的那个问题“在百姓和君主之间选一个”,他依旧没给出很明确的答案。
卫庄更是,他渴望变强的理由从来都不是底层百姓。
出了韩国,进入楚国,一路上看到了与韩地截然不同的风土人情,但有一样是相同的,——平民百姓的日子都不好过。
朱漾就吐槽。
朱漾—孺:纵观各国,王室各有各的烂,百姓却是同样的苦。
然后又变相重提了那个问题。
朱漾—孺:如果一个百姓饿极了,跑去偷了一个贵族的一袋粮食,他会被打死,但一个贵族某天也经历了同样的事,犯了同样的错,他也会被处死吗?
很明显,不能。
朱漾—孺:制度不公,执行上也不公,世道也不公。无论最上面的那个王换成谁,贵族永远是贵族,就算国家灭亡,他们都还能得到善待,可下面的老百姓就不行了,真正的人命如草芥,没有人真正在意他们的死活。
朱漾—孺:对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来说,他们就是地上的野草,需要时就挥起镰刀收割,不需要了,就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卫庄就说她:“你好像对百姓格外怜悯宽容,对世家贵族格外敌视。”
朱漾反问。
朱漾—孺:不应该吗?目前我所看到的,无论是赵国,还是韩国、楚国,这些王室都没什么值得尊重的。如果可以,我倒希望有一把火,从下而上把一切都烧了,而后从废墟里重新建立起一个全新的,干净的世界。
这话有点吓人。
韩非、红莲、卫庄都惊讶地看着她。
韩非提醒:“目标是好的,但你太急了。”
朱漾—孺:所以我也就只是一说而已,徐徐图之这种细致活儿当然是要靠你们的呀!
一个月后,三人稀里糊涂 + 满怀期待地出现在了云隐山,果真见到了传说中的大儒荀子。
韩非喜。
随后,惊来了。
他看到了政崽,发现政崽是荀子的爱徒。
韩非很受伤。
“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儒家有可能属意秦国?”
朱漾理直气壮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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