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把钱昭吓到了。
第一次看到这样的。
他瞬间睁开了眼睛,转头看来。
人睡着后,呼吸是不一样的,会更悠长平缓一些。
他看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人不是元禄,并没有要孱弱。
莫名松了一口气后,犹豫着,伸出了手臂,扶起了她的头,放了上去。
那只手捏着那边的褥子边角,防止滑落。
姿势变成了朱漾靠在他怀里, 头枕着他的肩膀。
荒凉的边关,夜晚几乎将人冻毙。
这个角落,风始终没吹过来。
朱漾像个小火炉,抱着暖融融的。
钱昭也梦到自己捧了个火炉,炉子里塞满了木柴,火苗哔哔啵啵,炉子上的水壶咕嘟咕嘟,身边四季如春,还带着无法用言语描绘的好闻香气。
早上醒来,朱漾整个人蜷缩到了他怀中,脸贴着胸口,嘴角流出了口水,打湿了衣襟,双手抱着他的腰身。
而他,下巴贴着她头顶,手扶着她的背,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人整个圈过来了。
钱昭先醒,浑身酸痛,腿脚麻木到失去知觉,可他不敢动,沉默着望着朱漾的头顶。
直到那位李同光派出来指路的大兵从马肚子下钻出来。
朱漾这才被叫醒。
睁开惺忪的眼睛,察觉嘴角有濡湿,随手一抹,并没有多想。
晕晕乎乎你爬起来找水囊,准备漱口洗脸了。
她一走,钱昭默默转过身,背对大兵的视线,看了看自己胸口。
嘴角勾起一个很淡的笑,又很快消失。
三人飞快收拾好东西,吃过饼子,朝着战场出发。
天门关那一战,梧帝是被李同光俘虏的,很多六道堂同袍也是死于他手。
战后的战场也是他打扫的,敌军尸骨随便挖几个大坑一埋。讲究点的都会埋,这么大规模的战争,尸骨如山,不埋容易造成瘟疫。
但是涉及到统计战绩,鉴于杀掉军官和杀普通士兵的功劳是不一样的,所以往往胜利者在战后打扫时会根据盔甲分辨兵种类别,同一个兵种的堆一块,军官挑出来,最后埋的时候也是就近挖坑,因此六道堂部众一定是埋在一起的。
大兵引他们去的地方在一处河滩。
这里早就没水了,地面是干涸的,但有草有树,虽然不多,依旧荒凉。
两人就地翻找。
那次随军出征的六道堂同袍并不是很多,五六十人,战死大半,埋在此处的有三四十人。
几个月过去了,尸骨已经腐烂,很多人没有全尸。
朱漾要过去帮忙收敛,钱昭拒绝,自己一个人蹲在地上找。
一截骨头,一块碎布片,前前后后花了半天时间,终于将所有将士的军牌全部找齐。
他沉默着,将这些刻着每个人名字的牌子收拢,反复用泥土揉搓掉血迹和尸臭,在地上排列着。
然后又把挖开的坟茔重新填上。
最后他跪在那里,重重磕了两个头。
后面就是朱漾的活儿了。
她做了一场堪称简陋的法事,吹了支招魂曲。
吹的时候,头顶天空阴云密布,北风哭号,然而幽怨的笛声始终在风里穿梭,每一个音符都清晰极了。
曲子停下后,天门关的第一片雪花从头顶落下。
奇怪的是,头顶的乌云像撕开了一个口子,一束阳光刚好落在这片现场。
三个人同时抬头看天,都没说话。
他们带走了军牌。
而后又是一天疯狂赶路。
当天没赶上队伍,因为那边并没有停在原地等待,他们也在以最快速度赶往安都呢。
好在有驿馆可以住,不需要大冬天的再露宿野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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