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之后,他们停在了一条山溪边。
开诚布公的时候到了。
直到这时候,杨过还是比较乐观的,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身世有多大的曲折性,这会儿他还有心情调侃。
杨过:芙妹,我怎么觉得你不是要跟我说事,反而像是趁机跑出来玩呢?
朱漾叹气,不知道怎么开口。
慢慢的,杨过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不笑了。
朱漾—郭芙:你爹叫杨康,他是金国六王爷完颜洪烈的养子。
这信息极具冲击力,一直坚信自己生父是大英雄的杨过表情凝滞。
开弓便没有回头箭。
朱漾摁着他坐下,两个人背对太阳,面向溪水。
朱漾—郭芙:我知道你难以接受,但你爹身世曲折,其中固然有可恨之处,但更多的是可悲。你如果有耐心,我就从你祖父祖母那讲起。
朱漾—郭芙:你家也曾是名门,你祖父杨铁心,使的一手好枪法,据说是抗金名将杨再兴的曾孙。杨再兴知道吧?他曾跟随岳飞岳武穆征战南北,立下赫赫战功,可惜最后在小南桥深陷金兵包围,乱箭穿心,力竭而亡。算起来,你是他的四世孙。
杨过愣愣的。
朱漾—郭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对吧,你家祖上满门忠烈,你爹却成了金国小王爷,说到底,也是造化弄人。
话题便徐徐展开。
朱漾讲了杨铁心是怎么和义兄郭啸天结拜,隐居临安牛家村。
又讲那个时代是如何的战火纷飞,什么是靖康之耻,还有郭杨两家和普通老百姓是怎么在金兵铁蹄下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
朱漾—郭芙:那时候,大宋比现如今乱多了,刚经历过靖康之耻,烽火遍地,本就不太平,偏偏全真教丘处机做事还顾头不顾腚,刺杀汉奸王道乾出了大纰漏,被完颜洪烈察觉,一追一逃中,把追兵引去了牛家村。
朱漾—郭芙:此后,所有人的命运都改变了。
朱漾—郭芙:丘处机杀了所有兵卒,又出纰漏,漏掉完颜洪烈,他逃跑中倒在杨家后门,你祖母包惜弱心善,救了他,把他藏在了家里,悉心照顾,你祖母貌美柔弱……
说到这里,朱漾心里是有气的。
金人和宋人衣饰打扮是有区别的,那年头总打仗,都城临安城里经常有金兵出没,身为都城人,还是识文断字的才女,再怎么孤陋寡闻,也大致能听到些风声,分清一二吧?
好,就算分不清这个,那一个王爷,衣饰华贵,跟普通老百姓穿戴天壤之别,气势和谈吐也不一样,这总能看得出来吧?
再次,就算连这也不行,那兵荒马乱的,村里才起过兵乱,你身为村里人,总知道点消息呀?你老公还出去帮忙打架了呢,所以家外边突然掉落个身受重伤的家伙,你是怎么做到一点警惕心都没有的,毫不犹豫就给藏家里了的?
好好,就算以上全都不知道,那捡到个陌生人,你怎么不跟丈夫说?这时候杨铁心还在家,没有重伤失踪呢。嗯,就算杨铁心不在,那隔壁郭家李萍在啊,村里也还有其他人啊,那些相处多年知根知底的人不比那个来路不明的家伙要可亲可信?
包惜弱确实是弱女子没错,可身子弱不等于小脑梗塞呀,那么多破绽,她就是能跟个不谙世事、没经历过任何风雨的小女孩一样,完全不像一个生活在乱世里的人,就那么天真且胆大地救了敌人。
谁也不说,谁也不告诉。
这真的很难评。
善良是真的善良,纯粹的善心还是没错的,错的是太笨了,没脑子的善良那不是福气,是天大的祸端,会害了自己,也害了别人。
而利用她善良的完颜洪烈根本不是仁善君子,她那一救直接打开了潘多拉魔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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