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福宫是整个皇宫最偏僻的宫殿,相当于冷宫,里面没住人。它垮塌了,其实并不会伤及无辜。
但那里对赵祯有特殊意义,赵祯生母李宸妃当年被刘太后陷害后,就贬住在东偏殿。
现在那地方垮塌了,对赵祯不异于强烈的精神打击。
所以他在听到消息后,身体晃了晃,几乎站不稳。
朱漾和那太监赶紧过去把人扶到床边坐下。
赵祯两眼都失去焦距了,明显气得不轻。
赵祯:延福宫虽没有年年大修,但也不至于一场雨就能淋塌。
他指着太监,
赵祯:你去,去叫人查!不,朕要亲自去看!
他站起身,眼中含泪。
赵祯:身为儿子,保不住母亲不说,如今连她老人家住过的房子都保不住,是我无能!
他踉跄起身,就要往外走。
那太监就用求救的目光望向朱漾,希望她出面劝一劝。
但朱漾把目光移开了,装作没看懂。
这出调虎离山,以为赵祯看不出来吗?
他知道。
但生母李宸妃是他内心过不去的一道坎,刘太后给他造成的阴影太大了,他把自己心中的压力和苦痛都寄托在已经病逝的生母身上。可能无人的夜晚,他幻想过无数遍,——如果陪他长大的是真正的母亲,自己是不是就不会这么压抑了?是否也会和其他人一样,能够收获一份纯粹的亲情?
对温暖的渴望有多深,那么对生母的愧疚就有多强烈。
他把李宸妃的不幸也背到了自己身上,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些解救母亲。
徽柔的悲剧就是他这种矛盾心理下的产物。
此时此刻,有谁敢拿冰冷的宫规和沉重的责任来道德绑架他,逼他忍让克制,他必然心生隔阂,视对方为敌寇。
曹皇后会招来他的疏远,就是太拿宫规当回事了,把他当成了无坚不摧的圣人。要求他事事理智,当天下人称颂的明君;还要求他感性专一,是个完美的夫君。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皇帝有比其他人更丰富的七情六欲,他的感情世界远远没有大家以为的那么无坚不摧。
所以哪怕理智上来说,赵祯的确不该中计,可将心比心,换到自己身上,你理智得了吗?
因此朱漾什么也没说,扶着赵祯走到门口,松开了手,目送他离开。
等人走后,她让人紧闭宫门,把床单撕开,做了个背包,将两个孩子绑在胸前。
她这边刚做好准备,果然,隔壁偏殿就传出了哭声。
应该派人去问的,可她没有。
她细心观察着整座宫殿的结构。
还没看完,大门突然响了,赵祯在外面喊门。
门开,他浑身湿漉漉的,竟然去而复返。
赵祯:我想,我不能离开。
他走了进来,大门重新关闭。
赵祯:虽然很想向母亲请罪,但如果你们出了什么事,我同样无法原谅自己。
所以半路折返了?
看他喘得这么厉害,看来是一路飞跑回来的。
朱漾静静望了望他苍白的脸,回头找了几件衣裳塞到他怀里。
朱漾—王若弗:把湿衣服换了。
他这边换衣服,耳边,系统同声播报。
系统:有守卫宫门的禁军脱离岗位,在宫里乱窜,侍卫不知道去哪了,没人阻拦,那几个禁军前进的方向看样子是延福殿方向。
系统:如果赵祯没有及时返回,可能会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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