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墓碑

“她们使阴的！安妮，快带着天使们逃离！”莱特一边背着一个天使奋力地往外跑，一边冲安妮喊。

天使们对毒素的抵抗力似乎比安妮和幽灵们都要差，此时此刻，安妮只是集中不了精神，而那些天使，已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安妮的心脏在砰砰跳动，一个天使拽着她的脚踝，不停地请求安妮救救她，就在此刻，回忆如洪水般向安妮涌来。

过去只是一些依稀的片段了，安妮记不清全部，但她清楚地记得妈妈曾在每一个崩溃的夜晚独自抽泣，她清楚地记得被众人为难时妈妈的无奈，她清楚地记得妈妈的眼神在渐渐疲惫，她清楚地记得，妈妈从河里捞上来时，脸上没有笑容…………

安妮举起手捂住心口，她大口喘着气，心口又是一阵剧烈地疼痛，安妮脚下一软，坐在了地上。

“妈妈，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尽心尽力地帮助别人啊？”小安妮趴在床上，问正在浇花的阿格尼丝。

“这个啊。”阿格尼丝把水壶放在一边，直视着安妮的眼睛，“因为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善有善报……安妮的眼睛开始湿润，如果不是这个词，妈妈可能还在，如果人间不是那样，妈妈可能会和她一直在一起。

最后，安妮的脑海里只剩下墓碑。

矮小的，黑色的，不为人知的墓碑。

善有善报这个词清晰地出现在安妮脑海中，可是安妮仔细看时，第二个“善”字，其实是一个“恶”字。

紧接着，那个词越变越多，它们不断变换着形态，向安妮靠拢，善有善报，善有恶报，恶有恶报，恶有善报……

她不想再做过多地考虑，想得越多就越难做出最后的决定，安妮不敢去看那个天使哀求的眼神，不对，那个天使应该早已昏过去了。

安妮迅速地把腿从那个天使手中抽出来，那几乎是一瞬间的选择，接着，她拼了命地向远方跑去，安妮能感受到脸庞划过几行清泪，但安妮甚至不敢停下擦掉眼泪。她的右手一直捂着心口，她不敢去想那些天使，她也不敢去想阿格尼丝。

是风，安妮很久没有感受到风吹拂脸颊的感觉了，这次奔跑让她再次感受到了风，她的眼泪流个不停……

因为跑得太快，安妮的体力渐渐不支，她感觉呼吸逐渐变得困难。但安妮不敢停下，也没有停下。

最后，当分天堂基地终于变成了遥远的天边，安妮才停了下来，她因劳累而倒在了地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远处的烟雾还没有散，灰色的烟雾叠在一起，呈现出更深的黑色，烟雾和四四方方的基地融合在一起，在安妮眼中，那基地仿佛变成了一座墓碑。

那墓碑，不是那些天使的墓碑，而是安妮的墓碑。

劳累让安妮的头脑终于冷静下来，她从过去的深渊里挣扎出来，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悲剧。

如果我做错了什么，请原谅我。安妮想起自己出发前说的那句话，泪水又止不住地往外涌，她用手捂住脸，咸咸的泪顺着指缝中流下，滴在脚下厚厚的云层中。

安妮啊安妮，看看你都做了什么。

安妮害死了整整4个天使，或许还不止，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纠结，矛盾，心痛，后悔几种情绪在安妮心中翻江倒海。

强大的负罪感扑面而来，让安妮在原本的痛苦下又添增了几分追悔莫及。

安妮所处的地方只有一望无际的云海，她看不见任何可以依托的物体，只有脚下的云层和弱小又无能的自己，但此时，安妮感受不到脚下的土地，她仿佛悬浮在空中，找不见东南西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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