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的妖精觉得合欢即将修成人形,为一二不相干的外人犯下杀孽大错毫不值得。
但是合欢以为自己是遵从本心。
天下,万物,比之沧海总如蜉蝣一生。
世上没什么值得与不值得,唯有从心二字,才是欢愉。
它睁眼瞧见怜音那一眼,恨意、愤怒、难以置信多种情绪混杂着涌上心头,如海潮汹涌澎湃。合欢没有失去理智,它甚至难得静默地看向世人。
这般时刻,这般场景,泪与血弯弯延延直入它眼底心底。
合欢不知那是何种情绪,但浮越此刻与它同为一体,真真切切体会到心底疼痛如同海水要将他淹没窒息。
沾染怜音血液的土地忽然涌出汩汩黑水,一路袭来,花草树木腐蚀殆尽。人成枯骨。
怜音落下的泪在此刻统统给了蚀城之民,成为杀死他们的利器。
浮越终于明白了最初蚀城之境是如何造就,一城之人生死一瞬之间。
娇花亦折,凡人如是。
凡人如何能在海底行游自如,凡人如何能与妖精对抗,凡人如何能来到这古都蚀城......浮越深感无奈,心中涌起莫大的哀伤。
原来,他一直都在自欺欺人。
那是他拼尽全力也没法做到的事,就像面前这些蚀城民众,浮越只能再次重复时光,眼睁睁瞧着他们被屠戮。
容青亦如此,他大概再也没机会能见到她了。
“你都瞧见了吧,想救他们吗?我也想救怜音,可我睁眼只看见她没了生机。你也救不了你想救的人。”
不知是何处传来的声音,如同魔咒萦绕不绝。浮越目眦欲裂,祭出长剑,痛苦地看向四周黑茫茫一片。
“我们都是一样的人,执念不解不消,也算是同病相怜。不如,你留下来陪我吧!”合欢的声音又回到最初,如同涉世未深的孩童天真烂漫。
黑水每腐蚀一个人,它都要拍手叫好。茫茫的黑色虚空里,浮越寻着声音看过去见到一个小童,白白嫩嫩与四周格格不入。绿衣粉群,要多粉嫩便有多粉嫩,杀伐决断,要多狠厉便有多狠厉。
“你的执念就是杀人吗?”
浮越撑着剑站起来,豆大的汉滴顺着面颊落下来坠入无穷无尽的虚空当中,犹如当日怜音之泪。
小童被他这话问得一愣,睁着一双眼睛迷茫地望向他。
小合欢的执念分明是怜音,分明是那个鲛人怜音,怎么就变成杀人了呢?
“你把赵府、蚀城甚至是天下人都杀了,怜音她也回不来。你分明就是在为自己的杀孽找借口!”
浮越字字铿锵,每一个音节都像是敲在了合欢心上。
它呆愣愣的,似乎真的在思考浮越的问题。
“还不醒悟吗?”浮越忍着剧痛举起剑朝脚下虚空刺下,碎痕,破裂。
合欢树无风自动,却再没了往日意气风发之态,它似乎是病了。
也对,它早就病了。
病在怜音死去那一刻,病在蚀城灭城之时。
浮越脚步稳当地落在合欢庭前。
望向那遮住半个庭院的合欢树,手不自觉抚上心口。
合欢兴许说得对,他们,的确是同一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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