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见.番外 (2-1)

我叫付宥，是一只快乐的小草精。

我长在一座荒无人烟的仙山上。

山上有两个超级厉害的神仙。一个土地公，一个山神。

土地公以前在人间繁华地界受世人供奉，他知道很多很多仙山以外的趣事。

我时常跟着他，闹着他给我讲那些趣事。

土地公也很和善，总是裂开嘴露出他门牙的缺口。这很奇怪，因为他牙口看起来很好，唯独缺了门牙。

我问他为何，他也不肯说。

他只愿给我讲人间那些趣事，关于自己的过往只字不提。

至于那个山神，我不大愿意亲近他，但是我很敬重他。

他每年一到时候就会巡山，看看山上有没有什么潜在的隐患，他护佑这方仙山平安很多年。

他是个合格的山神。

仙山上不知年岁，可我只要见到他戴着斗笠蓑衣就知道，一年又过了。

山神好像很向往仙山以外的世界。

可是像他这样的，是会被天帝降下缚灵咒的，一辈子被困在一处，直到老死。

因为这个，我又有些同情他。

后来他经常采摘弥芜花，搞得花花草草之间议论纷纷。听说山神将花送给了山下大河里的女神仙。

那段时间，兴许是他最高兴的时光了吧？因为万年不变的面庞上，竟然出现了笑容。

可是有一年，突然下了很大很大的雨。山体垮塌，山上的路几乎变成了一条河，水流呼啸，奔腾而下。

因着这一场雨，仙山上许多小灵精都丢了性命，到处都是残花落叶的萧瑟之景。

我因为跟在土地公身边，侥幸逃过一劫，但是土地公断了一条腿。

而那一年山神没有巡山，天帝因此降罚，他被带走了。

神女在河边哭泣许久，我在山上听得一清二楚。就像土地公讲的孟姜女的故事，神女那时也和孟姜女一样伤心吧。

有一个自称是天庭使者的神仙到来。

神女哭声从此停止。

她消失，山神却回来了。

一切好像都和我想的不一样，我以为消失的会是山神。

过往神仙都说天帝王母小肚鸡肠，锱铢必较，怎么会轻易放过犯错的山神呢？

我问土地公为什么，他说：“举烛是天帝耗费很多心思捏造的无上神，怎么可能轻易就放弃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看着天，满目忧愁。

我不知道无上神是什么。可再问土地公，他又什么都不肯说了。

哼，小气，怪不得没了门牙。

这一日，土地公又追着山神要谈天摆地，我藏在一旁，想要听他们说些什么。

土地公说起他和一个桃花仙的故事，完全比不上和他讲的那些趣事，可是土地公的模样却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他大概是想劝山神去做天帝想要的那种神仙吧？或者他想告诉山神明白天帝王母的狠心？

哎，太难猜了。

自那日后，山神每日托过往神仙带信去天庭，还将我培养成了小山神。

我想着反正自己是草精没法离开，能混个山神当当不可不谓是件大好事。

可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想干什么。

几年后的某日，山神终于收到了来自天庭的召唤。

可是这一去，他再没回来。

听闻天帝被刺杀，上苍崩裂，六界规则打破重来。

天帝由众神选举，能者上位。

缚灵咒也失效，土地公去了不知何方，和山神一样再也没回来。

所有的山神河神都能够自由来去，每一位路过仙山的神仙都与我夸赞新任天帝。

唯有一只山鸟，那日路过仙山，与我说起仙山之外。

它说它路过人间时遇见了古神举烛，他身旁还有个银发银眸的女神仙。

我想，山神大人应当是和心爱之人周游天下去了吧！

山鸟离去，群山丘壑，山中日子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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