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2-1)

姜诚被幼儿园的下课铃惊醒，却是头昏脑胀浑身无力，半天都睁不开眼睛，心悸得还特别厉害。

　　他揉着胸口撑起身体，看向幼儿园的大门，视线模模糊糊的，脑子里钝得厉害，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想起自己是来干嘛的。

　　他喝了两口水，推开车门，外面在下雨，在车里还好些，一下车他就开始打哆嗦，身上很多处关节都有些隐隐作痛，尤其小腿和膝盖，紧绷着微微抽搐着疼，他总觉得自己走两步腿就要断了。

　　经历了当年那种规模的交通事故，他就算不死也去了半条命了，后遗症数也数不清，治也治不好，除了捱着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疼死了。”他小声嘟囔着，有些委屈，但还是很快搓了把脸调整情绪，在幼儿园外等唐小栗和姜洛洛。

　　姜洛洛比唐小栗小一岁，调皮好动还娇气，唐小栗很有姐姐的样子，紧紧牵着他没让他乱跑。

　　“小叔叔！”姜洛洛眼睛尖得很，一看到姜诚就像脱缰的野马，挣开唐小栗往姜诚怀里扑。

　　姜诚眼前一黑，觉得自己身上那把破烂骨头都要被他撞碎了，明明是一只软绵绵奶乎乎的小娃娃，他都差点没揽住。

　　“小叔叔，抱抱！”姜洛洛抱着姜诚的大腿，仰起小脸蛋满眼期盼地看着他。

　　“好，小叔叔抱。”

　　姜诚咳嗽两声站稳，将不断在自己身上爬的糯米团子抱起来，蹭了蹭他圆嘟嘟的脸蛋：“洛洛小坏蛋，又长肉了噢，是不是把姐姐的零食都抢来吃了？”

　　姜洛洛揽住姜诚的脖子，被姜诚蹭得咯咯笑：“才没有抢嘞！是栗子姐姐喂我吃哒！”

　　“嗯？是吗？我们栗子姐姐这么疼弟弟呀？”姜诚低头去找唐小栗，才发现这个小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背着自己的书包越走越远了。

　　“栗子？”姜诚喊了她好几声，她根本不搭理，就径直往前走，姜洛洛也跟着叫栗子姐姐，她也一样无视。

　　姜诚匆忙把姜洛洛交给还守在门口的老师，冲上去追唐小栗。

　　他腿实在是疼，根本追不上她，他还一边追她一边喊，体力完全无法支撑，嘴唇不知不觉白得发灰，额发也湿透了。

　　让他莫名其妙的是，跑着跑着肚子忽然开始疼，就像有什么东西在往下坠一样，疼得他想吐。

　　他按着肚子，扶着路边的灯柱剧烈地喘咳了一阵，不管自己的嗓子疼得像在冒血，忍无可忍地嘶声吼道：“唐小栗！你给我站住——”

　　他吼得自己两眼发黑，跳动剧烈的心脏差点从他嗓子眼蹦出来，他捂着嘴唇干呕一声，用力甩了甩脑袋，视线刚刚清明一些就看到差点让他心梗的一幕。

　　唐小栗无视人行横道的红灯，头也不回地要横穿马路，一辆轿车在她面前堪堪刹住车，但凡她或者车的速度再快些，就已经撞上了。

　　唐小栗明显吓得不轻，愣愣地站在原地反应不过来，轿车司机惊魂未定，愤怒地摇下车窗破口大骂。

　　唐小栗怔怔地看着面目狰狞满口秽语的司机，她的眼睛却很快被人捂住了——那个人的手凉极了，却宽厚又柔软。

　　“抱歉，孩子被吓到了，给您添麻烦了。”姜诚声音哑得厉害，他怕司机听不清楚，就鞠了几次躬表示歉意。

　　司机依旧有些不依不饶，姜诚默默忍受他的怒火，诚恳地道歉，也牢牢地将唐小栗护在自己怀里，把她的眼睛和耳朵都捂着。

　　姜诚态度太好，司机发泄完了，骂骂咧咧地关上车窗走了，姜诚忍着小腹的绞痛，颤抖地吐出口气，慢慢在唐小栗面前蹲下来，摸摸她凉凉的小脸，把乱糟糟的碎发轻轻拨开。

　　“没事吧？栗子？”姜诚声音发抖，他怕孩子吓坏了，一直呆呆地看着他不说话。

　　唐小栗低下头眼圈红红的，眼角有些湿润，却将嘴唇咬着，努力地压抑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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