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里,没有恨吗?
“他们有时候派一个大部队来抓人的,双拳难敌四手,还是跑比较划得来。”谈瀛洲无辜地道。
林跃清索性问得更直接了:“只有一两个人来抓你的时候,你也没想过杀了他们吗。”
谈瀛洲低垂着眼睫,身后的大尾巴轻轻摇晃,像在思考,又像是在发呆。过了很久很久才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低低地道:“可我们是同类。”
这六个字轻得快要淹没在风声里,却让林跃清心头一跳。
“我很早就开始打仗了,打了很多年,就是希望有一天,妖怪能不要再欺负我们人类,”谈瀛洲哑着嗓子咳嗽了两声,才接着道,“打仗很辛苦的,我努力了很多年,到没落海战役的时候,好不容易才实现这个目标,我怎么能对着我费那么大劲儿保住的人下手,那不是挺打自己脸的吗……对吧林所?”
林跃清深深吸了口气,默不作声地又往篝火里添干柴。
他没有办法回应他,因为他心里格外难受。在现在的人界,已经没有人认同生物系灵源体是人类了,他们已经被定义为半人半妖的怪物,谈瀛洲所认为的“同类”,早就已经把他排成异族。
“林所?”
“林所,你怎么不理我了。”
“林所,别添柴了,要起大火咯。”
林跃清的思绪飘了十万八千里远,在谈瀛洲轻轻握住他的手腕之后,才恍惚地回过神来。
谈瀛洲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得很近,一直耷拉着的大耳朵立了起来,眨巴着眼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瞳仁明明是雾蓝色的,却很亮很亮。
“林所,不要难过,现在我们之间只是有一些误会,”谈瀛洲轻声细语地说着,然后笑了笑,抬手摸摸林跃清的后脑勺儿,“以后会好的。”
林跃清有些勉强地笑笑:“你很乐观。”
谈瀛洲撇了撇嘴:“那也不能天天哭哭啼啼吧,我哭起来可是很吓人的,鬼哭狼嚎这个词听过吧?”
林跃清哑然失笑。
谈瀛洲发现林跃清没注意到自己咸狼爪在他后脑勺上为非作歹,又轻轻摸了两下,假装无事发生地收了回来,心里美滋滋地想着这手接下来都不用洗了。
他伸了个懒腰,笑眯眯地对林跃清道:“而且遇到了林所这么温暖的人,每天偷着乐还来不及,就更没什么好哭的啦。”
林跃清瞥他一眼:“我没答应收留你。”
“那也不影响我偷偷跟着你,”谈瀛洲一点儿也不受打击,冲林跃清眨眨眼睛,“我知道这个火是林所特意给我生起来的,谢谢林所!”
“你……咳,”林跃清干咳一声,“刚才忘了问,你的耳朵和尾巴怎么露出来了?”
“这个吗?”谈瀛洲抖了抖自己的耳朵,上面落着的雪花扑簌而落,“我控制的,露出来保暖用,平时不这样,会吓到人。”
“噢。”这么说,如果他想摸的话,他是可以配合的。
林跃清很快被自己这个念头吓得打了个寒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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