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贪欢 (2-1)

敬熙十年，大楚晏都。

两个少年走在街上，苏珉问卫晞，一个月之后就要随师父去北疆了，你怕不怕上战场。

卫晞哼笑，壮士报山河，君子死社稷，大丈夫怎能耽于安乐，我可是要当大将军带兵打仗的人！

苏珉笑，就美吧你，你当大将军我当什么？

卫晞故作思考，你当我麾下的小士兵。

苏珉笑骂着锤他，两人闹作一团。

那一年，苏珉十五岁，卫晞十三岁。

...

敬熙十五年，敬熙帝崩，谥昭。新帝继位，次年改年号为弘昌。

是年奂威来犯北境，二皇子卫晞与忠武侯世子苏珉率安治军击之。得胜还朝，弘昌帝亲自领百官于城外迎贺。

是夜，卫晞留宿宫中，兄弟二人秉烛夜谈，卫晞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向弘昌帝保证，只愿一世保家国太平，做皇兄手中最锋利的刀。

弘昌帝微笑不响。

次日早朝，弘昌帝据功封卫晞为晋亲王。

某日休沐，卫晞同苏珉在采春楼吃酒。酒过三巡，苏珉带着些醉意奉劝卫晞不可恃宠而骄，须得收敛锋芒。

卫晞哈哈大笑，嗤道，我哥可是当今圣上！管他阿猫阿狗，就是虎狼，见了我都得夹着尾巴。而且击退央威这么大功劳，我哥可舍不得杀我，他还等着我替他开疆拓土呢！

苏珉幽幽睇他，翻开史书，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例子可不少。

卫晞笑罢痛饮一坛酒，空酒坛撴在桌上，少年拉起友人的手，深情款款道，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苏珉一怔，烫着了似的猛缩回手，骂道，滚啊，同生就算了，别拉上我共死。

卫晞笑苏珉胆小，人固有一死，我的死重于泰山，捎上你是你沾光。

苏珉让他死远点。

那一年，苏珉二十岁，卫晞十八岁。

...

卫晞及冠之后弘昌帝便急着为他张罗婚事，送了一箱适龄女子画像到晋王府。卫晞看都没看一眼就说不喜欢，大太监回禀皇帝，弘昌帝笑骂一句混账东西，半月之后指了段家幼女给他。那段瑟是皇后段锦的妹妹，自幼在先皇后膝下长大，同卫晞算是青梅竹马。都道女大十八变，卫晞和段家妹妹已有数年未见，也好奇她长成个什么样了，不知是否还像从前那般爱哭。

卫晞将这桩婚事说与苏珉知，苏珉听后疑惑问那是谁。

卫晞拍大腿，哎呀，就是二丫头啊，小时候我们爬树她老要跟着，摔了又哭的。

噢！二蛋！苏珉恍然。

她要是嫁给你，不得天天被你气哭。苏珉调笑。

卫晞神色郁郁，我...也不想娶她，她嫁给我，不好。

苏珉笑得隐晦，你不娶嫁我。

卫晞白了苏珉一眼，别糟蹋人。

...

大婚前一日卫晞拖着苏珉喝得酩酊大醉，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吉时将至，流火把门拍得震天响。卫晞浑身酸痛无力，顶着宿醉强打精神成了礼。

婚后两人相敬如宾，卫晞暗中在江南购置不少田产钱庄，全权交予段瑟打理。

卫晞劝段瑟早日带女儿迁去江南，段瑟不肯。

我走了，你怎么办呢。段瑟如是说。

卫晞语塞，叹道，我早已将兵权上交，可陛下还是不信我；近些年来乱得很，陛下又有意重新用我，此去恐怕凶多吉少，怎能让你跟着我受委屈。不如你我写了和离书，省的连累...

我愿意。段瑟掩住卫晞的唇。晞哥，我愿意。我派了人送宝儿去江南，都是从段家带过来信得过的老人；我的枪法你也知道，自保绰绰有余，你在前线不要有后顾之忧。

...

云出岫鸟飞还，清溪绕庄，院外桃树挂青果。炊烟袅袅，年轻的樵夫披着斜晖归家，妇人从厨房的窗户看见，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迎出门去。

妻子接过丈夫的背篓道，估摸着你该到家了，先歇歇，我去给你盛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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