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新环境 (2-1)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

　　已是深夜，整个白玉京似乎都陷入了睡眠，归侑宫寝殿却悄悄打开了一扇窗，一只小小身影从窗内跳出。卿吾念不愿惊动别人，便敛了声息，轻轻巧巧上了屋顶。白玉京的夜空与青丘的不同，这里看到的天灯感觉更近，仿佛唾手可得。可是卿吾念更喜欢青丘的夜空，那里的星星光芒连成一片——卿吾念愿意像凡人一般管天灯叫星星——仰头看去好像星的海洋。

　　他坐在屋顶上，被蛊惑了似的伸手去摘天灯，摘了个空。怔怔地收回手，天灯的光散落在手心，他忽然想到了前几天在凡间捉到的一只萤火虫，也是这样在他手心里发着光。

　　就这样呆坐着，卿吾念渐渐有了困意，索性便在屋顶睡下了。

　　不多时，另一个身影也悄然上来，轻手轻脚地将卿吾念抱回了寝殿，黑暗中看不清那人的脸，只留翩然的衣袂与一丝若有若无的淡香。

　　旦日，卿吾念睡到日上三竿才醒，睁眼便见枕边放着一块剔透的萤玉，那是青丘采山独产的一种玉石，形如萤虫，玉中蕴着萤火。他又惊又喜，拿起萤玉仔细瞧了瞧，很快确定了就是他与酬清一起上山拾的，临走不小心落在青丘的那一块。是酬清来过了。他心里想着，忍不住翘了嘴角，将萤玉藏在了胸口。

　　用过早膳，卿吾念要去凌霄宫拜见他的父君，竑璆天帝。天帝昨日才正式成为他的父君，还未说过几句话，实在不算熟，故卿吾念是不大愿意去的，只是看在娘亲的面子上才勉强去见一见。

　　关于玉京“拜见”的礼节，卿吾念也已了解过，他平日里最烦这些繁文缛节，却没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也会用到。当下便撇了撇嘴，唤来仙侍带路。

　　凌霄宫，琼芳殿。

　　竑璆天帝坐于首座，卿忱坐于他身侧，太子后玄立侍在旁，殿内一片肃穆。三十三天的新晋小殿下方行过礼奉过茶，得了允起身，想起前不久自己还决心与三十三天为敌，言之凿凿，不免有些好笑。然而这样严肃的场合自然是不能笑的，只好紧咬住下唇内的嫩肉，尽力保持表情端庄，真是辛苦。

　　没叫卿吾念忍太久，便听天帝屏退了仙侍，唤他上前。他应了声是，小步快速移到首座前，乖巧跪坐，垂头盯着自己的膝盖。头顶响起天帝不怒自威的声音：“小念，抬头。”卿吾念依言，与天帝对视。

　　竑璆瞧着自己认回来不久的孩子，明明自幼在青丘长大，举止言谈间竟是中乎三十三天的规矩。他的眉眼像极了阿忱，让竑璆一瞬间恍了神，好似看见了幼时的爱侣。也是这份相似，使竑璆在看见卿吾念的第一眼便笃定了他是自己的孩子。

　　见竑璆呆愣住，卿忱撇了撇嘴角，轻咳一声开口道：“竑璆，小念，怎么不说话了？来，小念，到娘亲身边来。”

　　卿吾念闻言眨眨眼，侧转了身子，膝行两步到卿忱跟前。卿忱将小念一把捞起，拉着儿子和夫君的各一只手叠在一起，拍了拍，语重心长道：“别光看着，多说说话，了解了解。”顿了顿，“要好好相处啊。”

　　竑璆忍俊不禁，从下方轻轻托着卿吾念的手，问：“这几日，在三十三天可住得惯吗？”

　　卿吾念垂眸，答：“有劳父君挂怀，孩儿住得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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