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百卉已随霜女妒 (2-1)

（本篇为番外篇燕支阁——四）

“神女，如今樱宫楼已有九十八阁阁主。”

“知道了，你下去吧。”青女脸色苍白，语气似很无力，“训儿——”

那个叫训儿的女孩儿应着，款款走至青女身侧，那女子低着头又蒙着面纱看不出她的面貌，单从声音便可听出是个还不到十二岁的不经世事的小女孩儿，却是语气冷淡，如此小小年纪竟被那心毒手狠的巫女三老合谋害死，若是她不生在漳河畔，此时该是何种样子？

许是同她的姐妹玩伴附庸风雅插花做茶，又许是欢欢喜喜地同她父母家人说笑劳作，再许是和几个顽皮些的孩子到郊外摸鱼采花罢……

“训儿，你告诉我，你想报复他们吗？”青女看着那稚嫩又冷漠的双眸，心中一阵酸楚，那本是一双很亮很美的眸子，如今却黯淡无光。

“神女姐姐，我知道你想去见河伯。”训儿平静道，“你也说过，你本是三十二重天神尊麾下第一仙，未随鸑鷟神尊退隐，独留六重天仙尊之位。”

“没错，倘若我在人间安稳度过几十年，我原本可以成为六重天第一上神，挽回神尊于六重天眼中的位置，”青女苦笑道，“可是我被害死了，还算是在新婚那日被害死……我不能入地府轮回，一旦轮回便几乎再无可能回到六重天，我只有化为阴灵，游荡于人世，我已无脸面回去见神尊，唯有如此与六重天抗衡，只是连累了你们……”

“神女姐姐，你别这么说，”训儿眼中也泛起一丝苦涩，“我们都是自愿跟着你报仇的，地府不肯给我们交代，我们唯有跟着你，这口气，也只有我们才能出。”

“是啊——”青女缓缓抬起手，本就纤细柔顺的手指如今更显苍白枯瘦，轻抚训儿的脸颊，“从一开始，他们就不想让我回去，我唯诺祈求回古神的地位，却换来他们的陷害打击，如今，他们也该找到我的替代品了吧，我猜想，或许是那丫头——”青女眼前浮现起青娥的模样，她若是人，看起来也会和训儿差不多大，“六重天会怎样呢，若我输了，便对外吐露原谅了我的罪孽，又要那丫头顶替我的位置……可我，若是赢了呢？”

“那也许，鸑鷟神尊便会替代玉皇的位置。”训儿的语气仍旧是淡淡的，却是那样刻骨铭心。

“我要去见河伯，我只要问问，河伯娶妻的传说是不是他放出去的，我只要听听，曾经的旧神是不是也一样投靠了六重天，做了六重天的走狗！”青女的语气渐渐激动，“不会的，他不会陷害神尊，不会背叛东皇……”

话虽这么说，但显然青女已对河伯产生了怀疑，河伯是存在的，河伯好色之名也是家喻户晓，只是在她的印象中河伯做事有分寸，不会明目张胆去害死那么多女子，但偏偏这些人中包括自己，难道他真的投靠了六重天，要陷自己于不复吗？想到这里，青女狠狠地咬着嘴唇，无神的双目杀机毕现。

“神女姐姐，老实说，我不想你去，”训儿冷冷道，“我知道你也窥测得几分天机，难道如此证据摆在眼前还不能说明问题吗？你不过是不愿意承认他背叛了东皇而已，你若是去了，他会怎样对付你呢？是把你交给六重天还是交给地府？”

“呵——是啊，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青女微微闭目，坚定道，“那我便杀了他，再自裁，绝不给六重天留下为难神尊的把柄！”

“鸑鷟神尊吗？”训儿小声嘀咕着，如此显而易见的事实，青女和鸑鷟神尊的关系绝不那么简单，只是身为神尊必然洞悉人世，青女如此惨状却置之不理，看来，是痴心错付了……

训儿刚想开口劝劝她，只见她已经起身，执起破旧的青幡，淡淡吟唱——

“入笔江山，浩然天地，恰逢百世人心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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