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迟迟钟鼓初长夜 (2-1)

待商蕴政与摩昂赶回四十九重天时，惊见本就是一片荒芜的四十九重天，愈显萧条衰颓之象。

而那浓浓硝烟中那略带狼狈的身影正是延瀚南不差。

“瀚南！”商蕴政是第二次见她如此狼狈，心痛之余暗有庆幸。

“没事了，”延瀚南轻轻抹去嘴角的血迹，“他们不在了……”

“什么？！”商蕴政震惊地望着她，“你杀了她们？”

“不，我的意思是……”延瀚南的目光渐渐凛冽，拳中有点点猩红渗出，夹杂着腥甜的气味儿，冲撞着萧索的气息，“她们的魂魄早便殒没了，只剩下没有意识的躯体，被恶灵侵占。”

“那你知不知道，恶灵是从何处来？”摩昂摇头叹息道，“可怜了这两个女子，不过我总觉得，这件事昊天虽是知情的，却并非他一手策划。”

“何以见得？”商蕴政笑意盈盈。

“倘若真是昊天欲以此打击我们，又该如何？何不将那西王母国的帝王唤出，只需一场恶战，胜负立分，”摩昂微笑看着二人，显然对自己的回答胸有成竹，“至于为何说他知情，那便更简单了，天下之事皆可洞悉，而我们偏又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自然额外受关注些。”

“看来，你的确长进了许多，”延瀚南赞许道，“那你不妨说说你曾经的见闻，想来你们水族应该是知道些的。”

摩昂低头想了想，诧异道，“莫不是……这，怎么可能呢？！”

延瀚南冷冷一笑，轻抿嘴唇示意他说下去。

“漳河水患，邺城决堤，可是说那思恋凡尘的青女，前世为巫所害，不肯转世，化为死灵游于世间……”

见商蕴政眉宇中的惊讶，延瀚南笑而不语。

摩昂继续道:“樱宫楼接纳为巫师害死的年轻女子的怨灵，掠人魂魄于顷刻之间，绝人性命于转瞬一刻。”

“而后，西门豹治邺，除了罪魁祸首的巫师三老，同时，也阻断了樱宫楼的怨魂之源——”延瀚南轻轻抬起右手，于二人面前拢起一团紫色的气息，薄雾一般的气息中缓缓浮现出一张年轻女子的脸，而后，越来越清晰，重现着曾经发生的每一点记忆。

“青女做法，用更残酷的水患夺走了万千人的生计，西门豹只得大力征用劳工，不堪怨声载道而被处死，”摩昂看着那团气息中的人影渐渐混乱，画面渐渐悲凉，摇头叹息，“青女在西门豹死后突然发疯，血洗樱宫楼，而天宫，也就是六重天得知后，并未过分苛责于她，加之她是青鸟的化身，将她带回天宫，并宽恕了她的一切罪孽。”

“而今看来，当真是如此吗？”商蕴政冰冷一笑，“西门豹根本就不是因为征用大量劳力致使百姓不堪劳累而被处死！他为民所做的贡献如何抵不上那一时的负累？！分明是小人进谗言，虽免遭魏文侯处死，却仍受魏武侯猜忌功高盖主含冤被杀！”

“是啊，那么现在再看如今的事，”延瀚南缓缓收起手中法气，“青女，她当真被原谅了吗？”

“青女素娥俱耐冷，月宫霜里斗婵娟——”延瀚南轻轻眯起双眼，似乎是在回味着美妙的佳句，“如此美妙的神灵，落得今日下场，当真是可悲可叹，可她以为，投奔了昊天就可以与六重天玉皇抗衡了吗，真是可笑……”

“你的意思是，青女根本就没有被宽恕，而是成了彻彻底底的罪人冤孽，为地府不容，为天宫抛弃，为人间失所。”商蕴政听罢，愣了许久，“我还以为，玉皇会是何等心慈面软，原来，和那昊天如出一辙！”

“那，阿焱的地魂怎么办？”见二人似乎忘记了此行目的，摩昂轻声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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