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到小孩了

陈水见小孩笑了，悄悄的松了口气。

他一只手轻轻压在小孩头顶，另外悄悄侧首，抬眼看向广场的出口处——游行者还在游荡，黑色四肢在空中肆意扭动，明显是听到声音却找不到来源的暴躁。

于是他又收回视线。

小孩细弱的手紧紧抓着陈水的手臂，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又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浮萍，死死地不敢松开。

陈水感到手臂上的力气并没有出声，只是用轻的不能再轻的力度轻轻捏了下小孩的脸，无声的张了张嘴巴。

陈水：“别怕。”

小孩或许没有听懂，眼神懵懂而茫然，朝陈水身边靠了靠，仿佛紧紧的挨着陈水就有了活下去的勇气和希望。

陈水看向周雅所在的方向，什么都看不到。

他收回视线静静的呆着。

突兀的，或许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嘈杂的闹钟声停了。

陈水的呼吸声下意识的放的慢而轻缓，他甚至听不到任何声音了，只有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出口的方向——游行者全部不见了。

陈水：“走！”

陈水：“走！”

陈水：“快走！”

陈水脑海里只有这一个想法。

他一把抱起小孩，也顾不得小孩会不会觉得不舒服，会不会觉得这个姿势难受别扭，他只是在用最快的方式冲向周雅所在的位置。

陈水自己一个人移到小孩的位置花了两分多钟，抱着小孩冲到一楼位置花了二十四秒。

周雅：“快！后门已经打开了！”

周雅：“后门更快！”

周雅的声音在口罩后面响起显得有些沉闷，但依旧是清亮向上的嗓音，很干净舒服。

她手撑在门上，朋友已经在屋里接应，陈水动作迅速的把小孩塞进朋友的怀里。

陈水：“记得给他吃糖！”

陈水还记得他给小孩说的话。

现在是九点一分三十一秒。

周雅用绳子在腰上打好结，助跑似的在深褐色陶瓷花盆上一踩，手攀着水管的位置，腿脚一蹬，顺势爬到了二楼阳台的位置。

陈水紧跟其后。

他一边努力往上爬，一边不忘问出他迷惑的事情，以至于嗓音有点沙哑。

陈水：“你知道为什么我在三楼碰见的住户没有叫出声吗？”

周雅已经爬到了三楼的位置，她轻喘了口气，继续往上蹬爬，听见陈水的话似乎笑了一下。

周雅：“小区有业主群。”

周雅：“虽然手机没有信号，但是名字后面有电话号码，我朋友的朋友在你那幢楼住着，用手机信息沟通交流之后自然就没有什么反应了。”

陈水：“原来是这样。”

陈水笑了一下。手下一个用力攀在了四楼的水管管道处，脚踩在突出的铁杆上，一个用力登上了四楼的阳台。

而周雅也已经很接近五楼了。

现在是九点一分五十三秒。

周雅迅速利落的翻过五楼的阳台，解开腰间缠绕的绳索，摘下手套和口罩，露出自己的面容。

她看着陈水手撑在栏杆上翻到阳台里面，嘴角下意识的上扬了一下，又很快的收敛。

周雅站在光亮里，松散的丸子头边缘仿佛镀了层薄薄的光，寡淡的面容变得极其柔和。她看着哪怕站在阴影里面容也依旧好看的陈水，还是短促的笑出了声。

周雅：“合作愉快。”

陈水早把腰上缠的绳子解了下来，他摘下口罩和手套，听见周雅的话愣了愣，但还是很快的回答了。

陈水：“合作愉快。”

陈水顿了一下，手拿着口罩和手套对着周雅挥了挥，又补充了一句。

陈水：“多谢你的口罩和手套。”

周雅：“不客气。”

现在是九点两分整，闹钟再度开始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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