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这些年年景不好啊,粮食的价格一涨再涨。所幸家中长女已经七八岁了,挺能干。不仅能做家务,还能带着几个弟妹去做些捡马粪之类的活计。她说体面的衣服不好做,布匹的价格越来越高。可旧衣服已经穿得实在破旧了,在大车行赶车的车娘没有干净衣服怎么行呢。
“哎,您看小的这一不小心跟您发了这么多牢骚,实、实在是对不住。”
话匣被车厢里那和善又温柔的小贵客引导着打开之后就合不上了,直到晨曦门近了,车娘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了惶恐。她并不知道自己车上坐的是哪位公卿贵胄家里送到皇家学院的小姐,可能在夜里从正门进皇宫的绝不是寻常人。
就是普通人家,半夜没个急死人的事情,也不能随便敲别人家的门啊。
“没事,是我应该感谢您毫无保留地回答了我的这些冒昧……没礼貌的问题。”
星缇纱下了车,边说着边付了车费。她对着车娘摆了摆手,说多出来的算是请她家孩子吃些好吃的。她目送马车在逐渐浓重的夜色下远去,方才转过身掀开自己的帽子。
“是我,帝姬星缇纱,我要见陛下。”
皇城之中摆渡马车里炭火很足,可下了车之后这风雪依旧呼啸着没有半分停歇的意思。有侍女给帝姬披上黑狐皮的大氅,站在她身后看着通报的侍女反复确认之后方才走进去。
砸碎瓷器的声音从皇帝的寝殿里传出来,和着骂声一同在夜色寂静之中穿过空旷的庭院,清晰地传入星缇纱的耳中。她微微抬头,目光越过攀着枯藤的铁艺大门,看到这座宫殿楼上的有窗户里透出灯火的光,便轻轻松了口气。
好歹是起来了。
星缇纱很庆幸如今皇家人口凋敝,而自己的母亲——这位脾气并不好的薇丽娅陛下早早将她赶到其他宫殿居住。帝国的皇宫楼栋之中,用于居住的部分并不像异世界华夏国古代那样有着严格的规定,否则星缇纱也没办法住在那样靠边又偏僻的好地方。想到自己屡次——并且或许之后还要继续在皇宫内外来回“偷渡”,星缇纱只觉得自己幸运至极。
要是和雪蜜儿一样跟皇帝睡一张床,那才叫完了个蛋的。
吞下口唾沫,星缇纱跟着侍女走了进去。
“您小心台阶。”
“好。”
星缇纱两手抓着大氅,连着大氅下的裙摆也揪起来。她的步伐有点急,丝毫没感觉到自己将领路的侍女甩在身后,直到走到了门前才想起停下来,等着侍女快步赶上来为她推开门。
“谢谢你。”
厚重的雕花木门缓缓被推开,星缇纱用这片刻间不着痕迹地压下自己呼吸的颤抖。在与低下头的侍女擦肩而过的刹那,她下意识般、自我安慰似的轻轻说了一句谢谢。
“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
殿内烛火摇曳着,在夜色里显得有些昏暗。这是皇帝的习惯,她总是嫌一睁眼就看到明亮的光会太过刺眼。而此时这位薇丽娅皇帝陛下正穿着一身黑天色的睡衣,披着件暗红色的长外套坐在这昏暗光影中的红流苏黑色床幔下。
她披散着浅粉色的卷发坐在床边,腿上正坐着她那被惊醒的小女儿。此刻的雪蜜儿尚且没有选择光系作为主修的魔法属性,她那一头柔顺如同传说中大圣女陛下的长发还是浅紫色的。方才薇丽娅的暴怒似乎吓到了这个只有十岁的小姑娘,她抱着自己的小熊玩偶靠在年轻母亲温暖的怀里,眼里带泪睡眼惺忪,打着哈欠有些委屈地接受着母亲道歉似的摸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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